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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夫卡《變形記》讀後感1000字

卡夫卡《變形記》讀後感1000字

卡爾維諾在1982年講稿裡說,博爾赫斯的每個小說,多少都在對映宇宙的無限性;鏡子、死亡、黑暗、永恆;然而,博爾赫斯自己說道,無限性是卡夫卡小說的特性。他漫無邊際的黑暗,他敘述的故事中那些深不可測的權威。如此說來,按照“形式與內容統一”的概念,那麼他未完的《城堡》也是“無限性”的體現之一:畢竟,如果K最後有一個結局,那就無法體現永無至盡的黑暗了,一個句號,意味著他不再與騎桶人、鄉村醫生們一起,永遠處於“未完成”的墜落之旅。《小徑分岔的花園》裡提到了一個沒有結尾的小說:一個永遠未完成的小說暗示著永未完成的時間。而卡夫卡,則是用未完成的小說暗示永無止境的世界。

另一個啟示是馬爾克斯的著名故事:在閣樓上讀到“格里高裡清早醒來發現自己變成了甲蟲”,然後大呼“小說可以這樣寫?”然後就開始他的偉大征途了。很難說清,還有多少人用何種方式在卡夫卡的文本里獲得經驗,另加詮釋?於我來說,初讀《騎桶人》時,看到“我”越飛越遠,“終於消失”時,被這個奇妙的敘述角度攪得思考不能。但於他,似乎怎麼解釋,都不怎麼完善。

詮釋和解讀,易讓人鑽牛角尖。我們回望卡夫卡那些讓人震懾的.東西,包括《城堡》那永無止境的長,《鄉村醫生》的完全非邏輯性,《騎桶人》的輕逸與自我消失,《變形記》讓馬爾克斯震撼的、完全不加解釋的變化過程。卡夫卡之令世界驚異不是因為他的繁麗多變,而是他的簡約。他去掉了太多太多現代小說約定俗成的規矩,扭轉了它們。相比起來,海明威自認為把英語的亂毛剪了個乾淨,但他至少是在一個正常的世界裡敘事。卡夫卡則遠在其外:語言以及他的精神另構成一個世界,完全不合邏輯,只符合語言本身。維特根斯坦以為,哲學是種語言遊戲,卡夫卡就是在玩這種遊戲——雖然,如大多數文字的色彩所暗示的,他也許並不快樂。社會學家會認為那是周遭世界對他心靈的投影——倘若真的這麼想,那就太低估了卡夫卡的精神世界。

我就是這樣想象他的:他一路走來,信手破壞了所有即定規則;他破掉了文字們故步自封的玻璃罩,給出了萬千眾像折射的可能性。由於這些規則此前如此森羅密佈,於是,他的破壞如此觸目,以至於像爆破的火焰一樣,激發了博爾赫斯、馬爾克斯們的聯想和讚歎。但他自己對解讀卻不置一詞(也因為布羅德發表這一切時,他已經死了)。對他的一些解析,譬如絕望,譬如灰暗,譬如敏感,想必都是準確的;但對於他的奇思妙想,我傾向於認為,那是他的破壞行為,而不是構建。雖然這種破壞最終構建了另一種屬於他的體系和世界,並且在多年以來,成為20世紀文字的新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