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撼地孤獨的雪讀後感
品味完一本名著後,大家心中一定是萌生了不少心得,此時需要認真地做好記錄,寫寫讀後感了。可能你現在毫無頭緒吧,下面是小編幫大家整理的震天撼地孤獨的雪讀後感,歡迎大家分享。
無數次讀魯迅的《雪》,竟每次都能感到一種靈魂的震撼,一種久久縈繞心頭揮之不去的感動。我決心梳理自己的心緒,解釋自己的感動。要不然,我的心也將不停地奮飛、旋轉、升騰,我將不能安生,我的雖然單調然而太平的精神生活將無以為繼。
也多次聽過老師們給學生上這篇課文,卻總有一些遺憾,孩子們初讀課文時,是那樣的投入,那樣的激動,有的甚至有些哽咽,但課上下來之後,最後一遍朗讀卻只有整齊劃一,再也沒有了先前的深情。我不想分辯其中的是非曲直,只想和孩子們一起探究《雪》為什麼會讓我們這樣激動,那震天撼地的力量從何而來。
《雪》有這樣一些意象:暖國的雨、江南的雪、朔方的雪。寫江南的雪,又寫到了記憶中的孩子們、他們的父親、雪羅漢以及想象的雪野中血紅的寶珠山茶,白中隱青的單瓣梅花,深黃的磬口的蠟梅花,雪下面冷綠的雜草,還有記不真切的景象:“蝴蝶確乎沒有;蜜蜂是否來採山茶花和梅花的蜜”。應該說,《雪》的意象並不算繁複,其中江南的雪篇幅最大,佔六成以上。
我認為《雪》給我們留下了三個悖論,有如三個解不開的死結,越是解不開,就越是讓讀者魂牽夢繞,心緒不寧,由不得你不感動。
寫暖國的雨只有兩句話,四十餘字,因為題目是雪不是雨,只要能夠聯絡上雪或者以此引出雪的話題就可以了。但這兩句又不僅僅在結構上起作用,第一句以“暖國的雨不是什麼”的方式來表述,第二句留下了一個沒有解開的問號,且牽連上了“博識的人們”。“暖國”是哪裡?是遙遠的南方,是從不下雪的地方。那裡因為無限豐富的雨的滋潤,各種生命蓬勃生長。“冰冷的堅硬的燦爛的”這一連串修飾,目的不在描述雪花,而在於從反面描摹暖國的雨的特徵,那應該是溫暖的柔和的寬容的,然而否定的句式又讓人感到這雨是那樣的飄渺茫遠。一個文言語氣詞和一個問號,幾分莊重幾分疑惑,卻又有多少遺憾與無奈啊。“博識的人們”顯然不是一種褒揚。單調,或許有一些,但是單調的溫馨難道是大可遺憾的事嗎?比如一個家庭永遠幸福抑或生活永遠和平,這樣的“單調”有什麼可“不幸”的呢?他自己還有作者也以為不幸否耶?這是詩人留給我們的第一個悖論:暖國的雨是滋潤生命的美好之物,卻又是遙不可及的。
緊接著詩人滿懷深情地抒寫了江南的雪,一開始就用了一個色彩極其濃麗的詞語“滋潤美豔之至”。這還不夠,還用了兩個堪稱華麗的比喻:“隱約著的青春的訊息”;“極壯健的處子的面板”。這時作者就像一個醉酒的詩人,有些沉醉,有些自失,禁不住浮想聯翩:“我的眼前彷彿看見冬花開在雪野中,有許多蜜蜂們忙碌地飛著,也聽得他們嗡嗡地鬧著。”什麼樣的景緻才足以引起我們無限的遐想呢?那要足夠美才行!第二段敘述了孩子們顧不上寒冷,“呵著凍得通紅,象紫芽姜一般的小手”塑雪羅漢,而且還吸引了他們的父親也來幫忙,這更是將對美的鑑賞在不自覺當中付諸行動了,這與文學接受的高潮階段讀者與作品形成強烈心靈感應的“共鳴”現象多麼相似啊,那是美學接受最理想的境界。第三段寫原先那個“目光灼灼地嘴唇通紅地坐在雪地裡”的雪羅漢漸漸地消釋了,這是怎樣的一種遺憾呢?惋惜之情盡在不言中。“滋潤美豔之至”的江南雪引得詩人熱情地去描摹,勾起詩人豐富的聯想,吸引人們去行動,而雪羅漢消釋的時候,詩人自然為之扼腕嘆息了。這是詩人留給我們的第二個悖論:江南的雪“滋潤美豔”,但他的消釋是無可挽回的。
寫朔方的雪,其篇幅不足全文三分之一,凡一百九十餘字,但詩人激情滿懷,有如利劍出鞘,以最昂揚的筆調盡情地謳歌朔方的雪那無限蓬勃的生命力。然而,在激烈地壯烈地慘烈地搏擊之中,朔方的雪早已成了死掉的雨,化作雨的精魂。這朔方的雪為何戰鬥,與誰戰鬥?他這是在與嚴寒抗爭,為了自己永遠是能夠灌溉生命的雨,至少應當成為那種滋潤美豔的雪,為了捍衛自己生命源泉的美質,他必須戰鬥,他必須舉起匕首和投槍,向象徵強權的嚴寒開戰。他明知對手的強大,但他決不妥協,哪怕這種戰鬥不過是孤軍奮戰,他也要戰鬥到最後一息。這是詩人留給我們的第三個悖論:朔方的雪為生命和生命之美而戰,但最終的結果卻只能是死亡,化做精魂。
溫馨單調暖國雨,滋潤美豔江南雪,潔白消釋雪羅漢,孤獨奮飛朔方魂。
我以為,正是這一連串的悖論讓我們的靈魂跟著作者一起搏動,一起嘆息,因而感動,心潮難平。
像這樣包含著悖論結構的文學形象,在魯迅的詩文中隨處可見。《風箏》:“我”居然在全然無意識的狀態下成了“精神虐殺”的兇手,而且永遠無法得到寬恕;《故鄉》:“我”、閏土以及後代應有全新的生活,不應當辛苦麻木辛苦奔波辛苦恣睢地生活,但新的生活應當怎樣呢?“我”只有茫然與無言罷了;還有即使太平仍不斷地舉起投槍的`“這樣的戰士”,決計要為奴才在泥牆上開啟一個窗洞來卻被眾奴才打跑的“傻子”,……
然而,我們一定還有一個深刻的印象,即詩人投入感情最豐富最強烈的顯然是朔方的雪,這又是為什麼呢?我以為,這是因為朔方的雪純粹是一個不妥協的戰鬥者和反威權的離群者形象,而這正是魯迅自己的形象。惟其如此,朔方的雪才會那樣孤獨,詩人才會投入最大的熱忱,也惟其如此,這一形象才會具有震天撼地的巨大力量。
試看,朔方的雪花在紛飛之後,“永遠如粉,如沙,他們決不粘連,撒在屋上,地上,枯草上”,雪們要幹什麼?他無法與屋裡的人們那樣就著火的溫熱,反而因為這火的溫熱而消化;更不能屈從於酷寒和旋風。於是,無邊的曠野和凜冽的天宇成了朔方的雪的戰場:他“蓬勃地奮飛,在日光中燦燦地生光,如包藏火焰的大霧,旋轉而且升騰,瀰漫太空,使太空旋轉而且升騰地閃爍”,同時也是他的墳場:“閃閃地旋轉升騰著的是雨的精魂”。就這樣,旋風成了號角,他無止息地戰鬥著,直至死掉,直至化做精魂,化做聻……仍在繼續戰鬥。他不為謀取權力,也不為在一個新的權力語境下得以安生,他要張揚特立獨行的個性,就只能對抗一切權力,因為權力在本質上總是希求劃一的,也是反個性和靈性的。在“朔方的雪”的話語中,主體始終是獨立的,沒有任何屈從,也沒有任何訴求,他知道他不會勝利,但還是如粉如沙地,決不粘連地,旋轉而且升騰地抗爭,並且在這樣的抗爭中成就自己悲壯的人生。朔方的雪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但他知道不能幹什麼。此時的朔方的雪不屬於現實世界,也不屬於理想世界,而屬於美學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