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中國哲學史》有感範文
如果給幾千年來中國人所追求的目標做一個排名,"不惑",即無所擔憂,無所困惑,一定可以排進前三名。為了能夠減少自己的憂慮和煩惱,有人縱情于山水,例如陶淵明(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有人求助於酒精,例如曹操(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總之,我們似乎一直很多煩惱,很多困惑。
有人開玩笑說,現在中國大學的保安都是哲學家,因為每次要進校門,他們都要問三個問題:
1、 你是誰?
2、 你從哪裡來?
3、 你要到哪裡去?
這三個問題,也是困惑了炎黃子孫很多年的經典問題,似乎解開了這三個問題,就可以獲得不惑的真諦。帶著這樣的問題,我翻開了馮友蘭先生的《中國哲學史》。說實話,在讀這本書之前,有過擔心,哲學本身就是一門較為"玄"的學問,如何闡述中國哲學就已經是一個較為複雜的命題,能夠把哲學史講清楚,則更加困難。
不過,大師終究是大師。馮先生高屋建瓴的總結歸納了中國哲學史中,奠基者地位的六家(儒家,道家,法家,陰陽家,名家,墨家)的發展歷程,和主要思想。同時,介紹了佛家,以及西方哲學對中國哲學的影響,語言深入淺出,可讀性極強;而馮先生個人對中國諸子的理解和認識達到了令人歎服的地步。
更重要的是,馮先生沒有僅僅簡單的總結歸納,而是在敘述的過程中,有的放矢的探討和回答了開篇的三個經典問題,在閱讀之後,令人既有茅塞頓開的感覺,又發人深思的去探索如何將中國先賢的哲學思想與我們日常的生活結合起來。
在我看來,這三個問題,可以代表中國人思想發展的三個層次:
首先,你是誰?
在陰陽家,和道家的思想中,人是自然的產物(側面承認了人的動物性),所以最基礎的思想認識是——人,應當順乎自然規律。
掌握自然規律,是人類一直所向往的。伴隨著近代科學的發展,瞭解自然,更好的利用自然,在近200多年以來,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就。內心對自然規律的認知,更多的是"有限"和"無限"的更迭。道家認為,規律沒有極限,而是相符相依的關係。凡事到了極端,就會向另外一個方向發展,"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依";因此,要"戒驕,戒盈",凡事不可太過。
傳承幾千年的"輪迴"的思想根源,無形中讓中國人有了更多的希望,在逆境中有了更多的鬥志,這也許也是中華民族多次處在亡國滅種邊緣的時候,能夠奮發崛起的原因。
但是,如果僅僅順乎自然規律,人經常處在"無為"的狀態下,也會帶來負面影響。人類本性中,不管根源是"善"還是"惡"(儒家),一味放縱沒有約束,懶惰是不可避免的,趨利除害的性格也會讓已經成型的社會組織或者國家陷入混亂(墨家)。
這就是第二個問題:你從哪裡來?——人類本性需要以"禮""道德",甚至是"法律"加以約束。(儒家,名家,法家)。
第一個思想層次屬於少年,放蕩不羈,沒有束縛,任憑天性自由發揮。第二個層次的思想屬於中年,人不是完全離群索居的動物,而是社會組織——國家中的人。以入世的思想成為社會中的一份子,則需要有規矩,既有外部的約束,也有內在的自我昇華。名家和法家雖然有矛盾,但是聯絡更為密切。名家建立了對於條文措辭的推敲,法家承載了其工具,開創了"以法立國"的精神體系。兩者相同之處,都在於以外在國家機器的存在,去約束人的本性,使其不能為所欲為。
而傳頌千年的"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儒家思想,則是更加強調內修——"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如果能夠由己及人,則是為"仁"。這是儒家思想的'核心,也是中國千年來傳統主流思想的主題。
依靠外界的法令工具,和內在的修養修為,人在社會中和國家中,會對自己的行為有更清楚的認識,有更準確的定位。而明白了從哪裡來之後,到哪裡去的問題的答案就已經不遠了。
第三個層次:你要到哪裡去?——我們究竟在追求什麼?
大家應該對這個問題思考的最多,拋開意識形態的區別,30年內的歷史變遷,我們身邊人所追求的內容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那在中國哲學史中,對這個問題的回答是什麼呢?諸子百家都給出過自己的答案,而最多的則是"內聖外王",但我認為境界最高的,只有莊子的"內心的快樂"。
"內聖外王"的概念非常流行,從儒家,道家,再到墨家,都有過類似的闡述。在古聖賢們看來,最理想的社會結構,應當是讓"聖人來為王"。聖人,可以做到"仁,義,禮,兼愛,無為"等等,各家各派都將自己的最高認識用到了"聖人"的標準中,而做到這些標準的人,一旦成為了"王",則是天下蒼生的福祉,也是人類歷史發展的最佳狀態。
如今看來,在今天社會,"為王"不一定非要做最有權勢的人,可以理解為做一個優秀的人,透過外部行為,將內心的修養表現出來。自我發展以"內聖"為目標,"外王"為表現,這樣的社會和國家,無疑在任何時代都是令人羨慕和讚歎的。
而之所以將莊子的"內心快樂"作為最高境界的認識,在我看來,這是一種老年的智慧,是一種歷經世事滄桑之後的大徹大悟。當然,有這種認識和追求的未必都是老年人,而是可以以此來達到那個很多年來大家所追求的目標——不惑。
莊子認為,能夠做到"內心的快樂",需要人們去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也是一種遵循自然規律的表現,但不是老子的那種"無為"的懵懂,則是經過思考和認識之後,內心的一種睿智的選擇。
只有經歷了,才知道自己最適合作什麼;只有努力了,才明白自己最應該作什麼。然後去做了,才能夠獲得真正的快樂,才能夠真正的不惑。
聽說最近在中國粉絲暴漲的韓國總統朴槿惠,也是在萬念俱灰時,讀過《中國哲學史》,才有了更加堅定的信念,才解開了內心很多的疑團。
馮友蘭先生在開篇就指出,中國之所以沒有特別盛行的宗教,因為中國人,將哲學當做了宗教:我們在哲學中尋求真諦,也在哲學中尋求內心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