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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國留學初打洋工的工作經歷

出國留學初打洋工的工作經歷

新英格首府波士頓是美國的歷史和文化中心,麻省理工學院位於此地,波士頓也是美國東海岸重要的高科技中心。在上世紀九十年代末電子網路的泡沫期,這裡的電腦公司多如牛毛。那個時候畢業的學生不愁找不到一份工作,連剛到美國探親的中國大媽大嫂,但凡有點英文基礎而且進取心尚存的,都滿懷熱情地去上各種電腦班,學習C+ +或Java,希望日後成為一名高科技從業人員以獲得以美金為單位的豐厚的報酬。從波士頓大學傳播學院研究生畢業之前,我的美國打工生涯就開始了,當然是在波士頓的一家電腦公司裡。

這家叫做“國際傳播有限公司”的電腦公司名字取得很大很響,其實明眼人一看便知不是美國人開的公司,因為美國人是不用這樣大而無當的名字的。公司不大,只有百來號人,專門做“本地化”業務,即將電腦軟體的英文介面置換成其它本地語言,使原本單一語種的計算機軟體可以銷往世界各地。因為這家公司的名稱和我的大眾傳播專業聽上去有關係,朋友就推薦我來實習,最初的工作是中文文字的翻譯和編輯。

老闆羅傑是法國人。他的公司是從地下室起家的,最初只有兩臺電腦兩個人,將當地一些公司幾頁紙大小的檔案翻譯成法語。國際傳播公司確實很“國際”,因為本地化業務語種的重點,西方語系是法語、義大利語、德語和西班牙語(簡稱Figs),東方語系是中文、日文和韓文(簡稱CJK ),所以百分之六七十的員工都來自上述幾個國家,也可謂來自五湖四海,為了同一個目標聚在一起。

在這個小小的聯合國裡,不同膚色和文化背景的人每天在一起,相處倒是十分融洽。

中文組是大組,有十幾個人,在公司最靠裡面的一角,是一個相對獨立的國王。中文組的人大都很安靜,無事不去別的組與人閒聊。他們可以埋頭翻譯,一整天也不和外國人說上一句英文。午餐時間中文組的人也總擠坐在一張餐桌旁,這時候他們用中文聊天,聲音很大,談笑風生,與工作時的安靜害羞狀反差很大,引得老外們直向這張桌子側目。

中文組的掌門人是位來自中國江南的女子,三十歲左右,已婚。此女天生一雙吊梢眼,高顴骨,身材婀娜,無事常著各色旗袍,拖曳至腳面。女經理不僅人長得妖嬈多姿,難得還是一位女中豪傑。她成功地讓羅傑對中文組另眼相看,同意中文組獨立核算,自負盈虧,這樣中文組不僅從文化上而且從管理上也獨立起來,享受分公司的待遇。

中文組的專案越接越多,我因此很快從實習生成為正式員工,工作量也大幅增加,開始了大約是這一生中最辛苦的.打工階段:每天一早驅車四十分鐘,九點趕到公司,下午下班的時間基本沒有標準,什麼時候交完活,什麼時候才能走人,常常要到晚上七八點。用女經理的話說:一切是為了我們組的明天。組裡的明天是個什麼樣子,好像只有她一個人最關心,而我關心的是兩週一付的工資單,上面列有減去聯邦稅、州稅、醫療保險、牙科保險等等之後的實得工資金額,那是一個令人自卑的數字。但這畢竟是一份正式的工作,和組裡的其他人一樣,我把它看得很重。因為看得重,所以就老老實實地幹活。有一天為了趕工,我和兩個同事連續工作了一整夜,女經理第二天早上來上班,見到這幾個面呈菜色之人,除了一聲早上好,竟沒有別的話,而我們還要接著幹到晚上,連續工作了三十六個小時才下班。

因為是第一份工作,沒有比較,當時還以為資本主義就是這樣的。其實與其說在國際傳播公司我是給美國人打工,不如說是在給中國人打工,因為直接領導你的人是中國人。一年後我跳槽到另一家公司任職,工作環境和待遇有了天壤之別,新公司的老闆待人十分體貼,處事合情合理,從不強求加班加點,下午五點準時下班。有了比較之後再回頭看國際傳播公司,才看到了它的黑暗。

國際傳播公司後來被競爭對手購買,女經理最後也不得不離開,聽說後來去北京發展了,乾的還是老本行。我想,在北京的她是否也時常身著一襲曳地的旗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