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巴黎觀後感
《午夜巴黎》表現的主題是懷舊情緒、現代主義和存在主義,講述了一個年輕人對巴黎的熱愛,同時也闡釋了一種誇張,別人的生活總是好過和自己的生活的幻覺,因為這種幻覺而產生了生活上的矛盾與不安。我們來看看相關文章怎麼描述吧。
午夜巴黎觀後感
一、穿越滾蛋!現世萬歲!
《午夜巴黎》的主旨是“反穿越”。舊時光真的好的麼?有好多人把“活在當下”作為座右銘,大部分讀書人更樂於活在舊時光裡黃瓜、面板、豆腐、花朵和模特是嫩的好,名牌、玉器、愛人、醫生和時光是老的好。天真一些的,愛戀古代的衣裝釵鈿、情趣、食物,覺得它們意韻無窮,比如今的牛仔褲、T恤、“周大福”、愛瘋要美妙得多,沉痛一些的想望英雄輩出、主賢將猛的亂世……
那麼久那麼久之前的孔丘已經開始嘆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他想穿越回周朝去,做夢都在想。每個書生心裡都有個幽香四溢的舊時代,他們在失掉實質的時空中尋找美。被重重簾幕掩蔽的、出諸前人之口的、渺渺茫茫的景緻總是好的,生命的甘泉,彷彿今日就不及過去那麼醉人。
無法挽回與復刻的悵惋之情,恰成為另一種美麗。“現今總是令人悲哀,那逝去的則變為可愛”。為什麼舊時代才可愛?因為它像陳列在博物館裡的雪豹、非洲獅標本一樣,被剝皮抽筋,血肉銷盡,只餘下斑斕皮色和勃勃英姿,再也不能傷人。每個年代都有的餓殍的屍氣、政治鬥爭的血腥、民眾悲觀的灰霧,時光負責把它們漂洗一淨。相紙上凝固的美人,你嗅不到她的口氣、腋下的體臭,只剩倩影依稀。
我國武俠小說裡,“上古”武器和拳法總是最犀利高妙《浣花洗劍錄》裡紫衣侯擊敗白衣人後說:“我連換了九十七種劍法,最後方以上古大禹治水時所創,武林失傳數百年之‘伏魔劍法’中一著,僥倖勝了他半招……”就算一件東西本身毫無價值,它捱過的長長年頭也讓人肅然起敬。
古城含蘊威皇、隱而不發的力量,氣息平和又性感,他們自成龐大廣袤星系,每顆星球都具有強勁引力,遊客如同遠道而來的飛船,被引力扯得暈頭漲腦,很容易迷失。科爾姆託賓這樣描述威尼斯:“無論是旅遊業還是時光,都沒有損傷這個城市悲愁與燦爛交織的特質……即使是日光變暗和逗留的樣子,也是歷史悠久了。”
在所有古城中,巴黎是格外輝煌的一座星系。《午夜巴黎》開篇展現出的當代巴黎,已經足夠讓人迷醉,但洋書生吉爾彭德意淫的,是海明威、菲茨傑拉德、艾略特、達利們坐在左岸咖啡館抽菸閒聊的“黃金時代”。
依靠一輛午夜老爺車,吉爾逃進他幻想已久的明亮舊世界,得以躋身讓考克託之夜宴,成為葛楚德斯泰因之座上賓,與海明威、菲茨傑拉德和達利對晤,甚至得到畢加索情婦之垂青。他的幸福在於他對自己的幸運心知肚明。如果他不曉得這坐在酒館裡誇誇其談的、好鬥的鬍髭男、這滿頭金黃髮卷的娘娘腔青年、這驕縱浮誇的少婦、這魁梧農婦似的同性戀胖大女人,就是海姆、菲茲、姍爾達、斯泰因,他還會覺得他們可愛麼?時光磨就魅力與光芒,怨偶也變成傳奇。要回撥命運的輪盤、忽略這些時光去看,不可能、也不公平,因此這故事也只能在電影和穿越小說中發生了。
當然,諷刺的是,身處“最偉大、最美好的時代”的高更們正在談論“這個時代的人很貧乏,缺乏想象力,要是能生活在文藝復興的時代就好了”,而為他們懷念的“文藝復興”,也是一場復興古典時代思想和創新思考方式的活動。
好在吉爾終於領悟。他對阿德里安娜說:“他們這個時代沒有抗生素。牙醫也沒有麻醉劑。”
對啦!打敗舊時代之美的是科技和進步。說實話,我堅定地不想穿越回任何時代。不說別的,沒有衛生巾、抽水馬桶、熱水淋浴、安全套、空調、網路購物的時代,就算畢加索和海明威愛我愛得到鬥牛場上決鬥(我真沒意淫過這個……),我也絕不待下去。雖然我沒有愛瘋愛拍愛踏吃,也沒資格坐著飛船遨遊太空,但從科技進步的角度來說,世界肯定是今天比昨天好一些,而明天又比今天好一些。新科技讓人捨不得變老,更捨不得死。
吉爾(也就是伍迪老頭兒)還說:自以為活在過去會更幸福,是幻覺之一。帕特里克徐四金這段描寫也可作為佐證,也許誇張,但我覺得葉公好龍一樣懷念舊時光、意淫穿越之時不妨加入這類想象:
“十八世紀,城市裡始終瀰漫著現代人難以想象的臭氣。街道散發出糞便的臭氣,屋子後院散發著尿臭,樓梯間散發出腐朽的木材和老鼠的臭氣,廚房瀰漫著爛菜和羊油的臭味;不通風的房間散發著黴臭的塵土氣味,臥室發出沾滿油脂的床單、潮溼的羽絨被的臭味和夜壺的刺鼻的甜滋滋的似香非臭的氣味。壁爐裡散發出硫磺的臭氣,製革廠裡散發出苛性鹼的氣味,屠宰場裡飄出血腥臭味。人散發出汗酸臭氣和未洗的衣服的臭味,他們的嘴裡呵出腐臭的牙齒的氣味,他們的胃裡嗝出洋蔥汁的臭味;倘若這些人已不年輕,那麼他們的身上就散發出陳年乾酪、酸牛奶和腫瘤病的臭味。河水、廣場和教堂臭氣熏天,橋下和宮殿裡臭不可聞。國王也散發出臭氣,他臭得像猛獸,而王后愁得像一隻老母山羊,夏天和冬天都是如此。因為在十八世紀,細菌的破壞性活動尚未受到限制,人的任何活動,無論是破壞性的還是建設性的,生命的萌生和衰亡的表現,沒有哪一樣是不同臭味聯絡在一起的。而巴黎最臭,因為巴黎是法國最大的城市。”(《香水》)
許多年後,後來的人們會不會這樣憧憬二十一世紀的北京?“N00年前,北京城是個古怪、雜亂無比的所在,那種不顧一切、厚顏無恥地造樓是種獨特的有趣風格,比如他們到處標舉的標誌是一個狀如內褲、又像半蹲要撒尿的人的建築,以及菸灰缸似的體育館;他們在餐館裡吃的蓋飯、烤魚、火鍋均用一種“地溝油”烹製,因此具有現今再也無法複製的奇特香味;那時生活在北京的人尚未達到每戶一架私人直升機的水平,城中到處跑著“計程車”,亦可呼為“的”(發“嘀”的音),開出租車的.人呼為“的哥”,他們熱衷於與乘客談論天下大事,語多機鋒……
二、書和電影:
當然,好多人都看過這本書了。不過還是對照電影錄下幾段。
在《流動的盛宴》中,司各特菲茨傑拉德是這樣的:
“看起來像個孩子,一張臉介於英俊和漂亮之間。他長著金色的波浪形捲髮,高高的額角,一雙興奮而友好的眼睛,一張嘴唇很長,帶著愛爾蘭人風度的纖巧的嘴,如果長在姑娘臉上,會是一張美人的嘴。他的下巴造型很好,耳朵長得很好看,一隻漂亮的鼻子,幾乎可以說很美,沒有什麼疤痕。這一切加起來遠不會成為一張漂亮的臉,但是那漂亮卻來自色調,來自那非常悅目的金髮和那張嘴。那張嘴在你熟識他以前總使你煩惱,等你熟識了就更使你煩惱了。”(我真喜歡這段外貌描寫!)
片中飾演菲茲的是三十歲的英國人湯姆希德勒斯頓,扮相俊美,臉型十足是書生的線條,嘴巴的特質尤其與海姆的描述近似:他第一個鏡頭亮相,我第一眼就看到他的嘴,兩片薄唇以十分聰慧的模樣抿在一起,好像隨時準備天真快活地笑出來。湯姆上一個大角色是《雷神》裡的“Loki”,下一個大角色是人獸戀大片(霧)《戰馬》的男二號。
司各特孩子氣而且是女孩子氣優柔寡斷,憂心忡忡。他跟海姆在一起,有點像克里斯朵夫和奧利維。在兩人之中,硬漢子海姆得照料、呵護另外一個。兩人出去旅行,司各特非說自己發燒了、肺部充血就要死去,甚至上演託孤戲碼,把刺蝟一樣的姍爾達和女兒交付給海姆;他躺在床上像個任性的小孩一樣折磨人,冷嘲熱諷,反覆埋怨和嬌嗔,“我要量體溫”、“你是個冷酷的人”、“我快要死了,在你看來卻算不了一回事”。海姆給他把脈、聽心跳、撫摸他的額頭,也不能讓他平靜下來。他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但他還覺得“是我沒有好好照料他”。最後他終於弄來一支體溫計,一發現自己沒事,司各特立即從床上爬起來去給太太打電話了。對於此事,海姆的結論是:“我懂得了一件事情:絕不要同你並不愛的人一起出門旅行。”
我相信菲茲是拿海姆當做最好的兄弟,因為《尺寸大小的問題》,這種難以啟齒的事,很難相信會對不絕對信任的人傾訴。菲茲因為這個,受到姍爾達的責難和嘲笑。海姆領他去盥洗室,甚至給他這麼體貼地解釋:“你從上面往下看自己,就顯得縮短了”;還帶他去盧浮宮看雕像的尺寸,然後說“這是一個能變成多大的問題,也是一個角度問題”,最後為他建議:“墊一隻枕頭和一些別的東西”……海姆真是好哥們兒!他說:“有好多年,我沒有比清醒時的司各特更忠誠的朋友。”
影片中海明威跟吉爾說到死亡,他跟菲茲也談過這個:“司各特接著問我是否害怕死去,我說有時更怕些,別的時候又不那麼怕。”
而海明威形容的姍爾達是這樣的:“非常美,她的頭髮是一種很美的深金色,她鷹般的眼睛清澈而平靜”,“嘴唇薄薄的,舉止和口音帶著南方腹地的色彩”。 她是夾在兩座高峰之間的激流。姍爾達與陸小曼實在有些相似身世、才華、美貌、脾性和對丈夫的影響。片中的的姍爾達不如真實中的美貌,顯得更輕浮一些。
斯泰因小姐形象如下:“個頭很大但是身材不高,像農婦般體格魁梧。她有一對美麗的眼睛和一張堅定的德國猶太人的、也可能是弗留利人的臉,而她的衣著、她的表情多變的臉以及她那好看、濃密而富有生氣的移民的頭髮頭髮的式樣很可能還是大學讀書時的那種這些都使我想起一個義大利北部的農婦。”她對待這些年輕的客人“就像我們是非常聽話、很有禮貌而且有出息的孩子似的”。後來,斯泰因小姐還教導他性的知識。海明威當然是有點窘了,“當我們談起別的事情時,我很高興。”
讓凱西貝茨來演斯泰因小姐,開始時難以想象,一看到就覺得“啊對就是這樣”。其實我曾猜想朱迪丹奇來演斯泰因是不是更合適,畢竟丹奇的氣質更像作家,不過她就沒有海姆所說的“農婦”氣質了。貝茨也更像跟海姆傳授性知識的知心大媽。
(貝茨與作家攪在一起效果十分怪趣,因為她閃爍的目光會忽然讓人覺得她又會幽禁一個寫小說的【參看《危情十日》】)。
海姆說:
巴黎是一座非常古老的城市,而我們卻很年輕,這裡什麼都不簡單,甚至貧窮、意外所得的錢財、月光、是與非以及那再月光下睡在你身邊的人的呼吸,都不簡單。
巴黎永遠沒有個完,每個在巴黎住過的人的回憶與其他人的都不相同,我們總會回到那裡,不管我們是什麼人,她怎麼變,也不管你到達那兒有多困難或者多容易,巴黎永遠是值得你去的,不管你帶給了她什麼,你總會得到回報。
午夜巴黎觀後感
村上春樹在《海邊的卡夫卡》中有個片段談論到舒伯特的D大調奏鳴曲,說因為曲子本身不完美,所以“優質的稠密的”不完美性強有力地刺激著人們的意識,吸引著某種人們的心。而這種不完美便是“向萬事萬物的存在狀態挑戰而又敗北的音樂”,“這是浪漫主義的本質。”
用村上春樹這個關於“浪漫主義的本質”的概念來看待伍迪艾倫的《午夜巴黎》(Midnight in Paris)我覺得真是再合適不過了。故事主線並不複雜:好萊塢的劇作家蓋爾(Owen Wilson)與未婚妻伊奈茲(Rachel McAdams)來到巴黎度假。蓋爾一直苦於修改自己的第一本小說,無奈卻得不到伊奈茲及未來岳父母的支援。更讓蓋爾無法忍受的是伊奈茲誇誇其談的半吊子知識分子朋友。某晚從聚會逃出的蓋爾隻身遊蕩在午夜的巴黎,莫名其妙就加入了一群20年代穿著打扮年輕人的聚會,發現自己竟置身於音樂家科爾波特(Cole Porter)、作家斯科特菲茨傑拉德夫婦(Zelda and Scott Fitzgerald)、海明威、格特魯德斯泰因(Gertrude Stein)及畢加索等藝術家的文化圈子。這意外的穿越徹底改變了蓋爾對巴黎的認識,也讓他結識了畢加索美麗的巴黎情人阿德瑞娜(Marion Cotillard)。
此後的故事發展當然是浪漫的,愛情的萌發也自然而然,畢竟這是關於巴黎的電影,要不伍迪艾倫怎麼會用開篇近四分鐘的膠片來一點點撲捉晨光下、雨幕中、夜色裡的巴黎街頭、公園、小巷、咖啡館、塞納河與石板路呢?整部電影的攝影幾乎都是蜂蜜色的,透明甜蜜。關於巴黎的一切都流光溢彩魅力非凡,在小號與吉他的輕柔樂聲中每一個畫面都美得那麼動人心絃。但這個巴黎畢竟不是主人公蓋爾(也不是伍迪艾倫)所要尋找歸屬的精神家園;二十年代文萃彙集、百家爭鳴,轟轟烈烈中誕生了超現實主義和立體主義的世界藝術之都才是他念念不忘的黃金時代。音樂、美酒、聚會、沙龍,與各大文豪藝術家們唇槍舌劍指點江山,這才是蓋爾激動人心的文藝夢想。
電影最有趣的當然是伍迪艾倫那些睿智而尖利的諷刺挖苦。伊奈茲及其父母那副中產階級的勢利面孔就不提了,如雷貫耳的時代名人們自然更不可放過。海明威是個男性荷爾蒙過剩的好鬥狂;菲茨傑拉德靦腆溫柔,甚至還有點女裡女氣;達利油腔滑調神經兮兮,而偉大的布努艾爾則完全被整成了個呆頭呆腦的投機分子,驚世駭俗的《泯滅天使》(El ángel exterminador)乾脆成了蓋爾的鬼主意,哈哈,真笑死人了。
不僅如此,穿越中還有穿越,巴黎中又有巴黎。從今天到歷史,從黃金時代到失落的一代,在對愛情的尋求中蓋爾終於看清的只有一點:完美是不存在的,幸福是不可及的。但巴黎的浪漫也並非禁錮在對往日時光的悲嘆緬懷當中,巴黎是現在時的,每一個時代都有每一個巴黎的現代時,正如格特魯德斯泰因對蓋爾所言,“我們都懼怕死亡,對自己在宇宙中的位置迷惑不解,但一個藝術家的角色並非向絕望低頭,而是尋找對抗空虛存在的解藥。”這副解藥,在我看來,就是村上春樹所言的“向萬事萬物的存在狀態挑戰”,反應在蓋爾身上,便是終於走出他的古董店(nostalgia shop)選擇我們的時代,今天的巴黎。當然鑑於一切未知的高風險特質和人生孤獨走向的實質,敗北仍將成為必然;但明知不可而為,為了追求美、追求愛、追求高於現實的悲劇性人生理想而終於選擇靈魂的流亡,這便是浪漫主義的精神。
從這個意義上說,浪漫主義的真諦就在於一次次向時代挑戰而終於敗北,在於遠離以及那些永遠觸不可及的迷人,不論那是在紐約、倫敦、北京,還是午夜的巴黎。
午夜巴黎觀後感
我上大學的時候,電視上有一個競賽節目叫做《三星智力快車》,考校參賽者對各種文化知識的掌握程度。我後來有個好朋友是這個節目某一年的全國冠軍,這個事實也成為後來我們常常揶揄他的話題之一。當然,把許多人名地名歷史事件熟記在心不是一件壞事,在 party 上和人閒談的時候它多少還是一項長處。但是掌握好從因為博學而令人佩服到因為博學而令人討厭之間的分寸有時候並不太容易,我自己也很多次因為這問題苦惱過。說真的,人們真的會因為一個人「懂得多」而喜歡他麼?
在看《午夜巴黎》的時候我腦海裡很多次飄過這問題。電影裡有一個角色,Paul,是個標準的什麼都懂一點的討人嫌的「知道分子」。他可以在羅丹雕塑園裡和導遊爭執一個作品的創作細節,可以在畢加索的畫作面前討論畫中人的原型,女主人公因而崇拜地看著他,渾然不顧身旁未婚夫惱怒的眼神。基本上,你可以看出來,這裡存在著一種溫和的諷刺。任何一名受過良好教育的中產階級觀眾(這是這部電影的主要放映物件)都會對這種諷刺報以會心的微笑。
但是另一方面,作為觀眾你很快就會發現,這部電影實際上期待它的觀眾是一個像 Paul 一樣的人,否則就很難捕捉到後面的情節的微妙涵義。如果你聽到 Zelda 這個名字的時候不能立即心領神會,你就失去了一個笑點。如果你不能立刻反應出 Pablo 是誰,你就又錯過了一個包袱。如果你聽不懂法語,雖然並不影響看完這部電影,但是在大段法語對白中你只能尷尬地坐著,覺得自己彷彿受到了歧視。這種對觀眾的文藝知識儲備的調戲很快就到達了一種令人生厭的程度,恰似在 party 上遇到一個滿口 Habermas 或者 Derrida 的人時的感覺。當主人公第無數次用誇張的美國口音驚歎到「哦,Eliot,天哪你真是 T. S. Eliot 麼」的時候,我終於徹底失去了耐心。導演不知道有一種東西叫做分寸感麼?同一個包袱抖太多次是會讓人倒胃口的。
不幸的是,這部電影從頭到尾都在糾結這個問題。主人公 Gil 熱愛這些人名,熱愛和海明威或者達利推杯換盞的感覺,而他喜歡的姑娘 Adriana 也是一樣,只不過物件換成了高更和德加。Gil 和 Paul 看似互相敵對,其實只不過是同一枚硬幣的兩面,他們的彼此嘲諷可以看做是伍迪艾倫(或者任何一個類似的文藝中年)的自我嘲諷。你可以在現世如魚得水,也可以一心對想象中舊日的黃金時代心馳神往,甚至可以舉棋不定進退兩難,但是你念茲在茲的永遠都是這些兜兜轉轉的風流人物而已。
但是,一個「受過良好教育的中產階級觀眾」(有沒有更短的詞可以表達出同樣含義的?)真的就只能以這樣的目光審視巴黎麼?
如果要我舉出這部電影裡我最喜歡的五分鐘,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最開頭的那一段風光幻燈片。不僅僅是因為它美,而且因為那裡沒有 Gertrude Stein,沒有 Man Ray,沒有 Luis Buuel,只有買法棍的家庭婦女,在塞納河邊並肩絮語的戀人,在鐵塔邊嬉戲的孩子,以及路燈下寂寥的石板路。巴黎當然是流動的盛宴,但是不僅僅如此。
當 Gil 和 Adriana 走在午夜巴黎安靜的街頭時,我曾經以為他們可以多走一會兒,走慢些,聊些不包含人名的話題,或者什麼也不說,只是並肩慢慢走一段路就好。還有什麼地方比午夜的巴黎深巷更適合散步的麼?
可是這一切都還沒來得及發生,就又有一趟馬車駛過,載著他們奔赴下一個名流薈萃的歡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