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種傳統文化》文章欣賞
每週二、五,北京成府小學四年級一班的學生都要比平時早50分鐘到校,這對於正處在貪睡年齡的小孩子來說,本該是件頭疼的事。可這個班的孩子們毫無怨言,因為這兩天的早自習是在老師的帶領下搖頭晃腦地讀誦《三字經》。這種學習形式使孩子們感覺新奇有趣,在如同遊戲般愉悅的情緒中,他們輕輕鬆鬆地便將《三字經》中的章節背誦了下來。這別開生面的早自習,是由一個叫作“一耽學堂”的民間公益組織義務完成的。
為了“播種”的理想
2000年12月,北京大學碩士研究生畢業的逄飛辭去了工作,義無反顧地創辦了一所致力於傳播傳統文化的公益性學堂——“一耽學堂”。新世紀的第一天,來自北大、清華等五大院校的博士、碩士30餘人,聚集在北大三院一間臨時借用的教室裡,召開了第一次學堂會議。從此,這些為著一個共同的文化理想而走到一起的年輕人,開始了這樣一種艱苦的努力:他們希望像“播種”一般,將中華傳統文化中那些生機勃勃的種子,撒入廣闊的民間沃土,撒入民族文化承傳的血脈當中。
如今,一耽學堂已經擁有了一支超過200人的“義工”隊伍,他們全部由來自北大、清華、中國社科院的博士、碩士、本科學生組成,透過到中小學義務講授典籍和舉辦講座,力圖使青少年學生了解、體會並熱愛中國的傳統文化。
“播種”的理想,不僅是一耽人創辦學堂的初衷和動力,並且在學堂日後的發展運作中,成為伴隨著他們戰勝種種磨難的.精神支柱。他們始終相信:每一個致力於文化建設的年輕人,只要拿出一點時間,就能夠播下很多極富生命力的種子。這些“種子”最初可能只是播撒在年齡很小的小學生或中學生裡面,但也正是得益於這一點點滋潤,他們可以朝氣蓬勃地自我成長、自我發展。一耽人正是憑藉著這樣一種樸實的文化理念,透過與各中小學校合作,讓高學歷的義工們與小孩子打交道,讓我們民族文化的精髓首先由那些稚嫩然而純淨的聲音朗朗讀出。而一耽學堂的人文教育實踐給予我們的啟發也就在於此:文化的起點也許不應高不可攀、遙不可及,它們恰恰應當落實在最實際的生活狀況和需要之中,深深紮根於生生不息的民間大地之上。
讓“童言無忌”敞開心扉
一耽學堂在小學傳授的內容主要是《三字經》、《百家姓》、《弟子規》、《朱子家訓》等蒙學讀物,以及《論語》、《孟子》、《大學》、《中庸》等中華文化重要原典和適量詩詞;在中學則按“文化史”(如古代禮樂、科舉、建築、文字等)、“文學史”(如楚辭、漢賦、唐詩、宋詞、元曲等)、“思想史”(如周易、老莊、兵法、太極等)三大類開設約50種專題講座,總體勾勒出中華文化的全貌。它們的特色分別在於對“讀、誦、背”和“講、解、用”的不同側重。
學堂的義工們並不從一開始就強求學生死記硬背,而是首先帶著他們“搖頭晃腦”地大聲誦讀。這也正是希望藉助聲音的抑揚頓挫、動靜疾緩,將原汁原味的古典文化與渾然天成的童心融合在一起,讓孩子們在自由自在的誦讀中,用自己的心靈去感悟,用自己的頭腦去思考。
這種新鮮自由的讀解方式,讓孩子們感到趣味無窮;本來最易枯燥的古典文化講授,卻獲得了他們的真心歡迎。而從他們那些小腦瓜兒裡冒出的精靈古怪的點子,也常常會給大人們帶來意外的驚喜。在誦讀《三字經》時,有的小學生認為“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是“把責任全都推到了父母和老師的身上,其實我們自身也有缺陷。比如說吧,假如這個老師是非常好的,可你不願意學,還是學不進去的……父母用心教育你,你不聽也沒辦法。”還有的孩子甚至對“夫婦順”提出了質疑,大膽地說:“古代妻子非得服從丈夫的命令,我覺得這是不對的。”
文化本就不該是僵硬、表面、教條的東西,只有當我們開啟心靈思考的自由空間,才能夠真正走進文化的核心。
將中華魂熔鑄到民族下一代人的血脈
一耽人堅信,文化事業絕非一個可以急功近利的過程,它的收穫也遠不是能夠簡單量化的。
對於人文的關懷勢必是一個長期的過程,而傳統文化的復興註定只能透過潛移默化的方式慢慢累積得以實現。清華附小的一位老師曾經說:“夏天剛一來的時候我就聽有些孩子在背《〈莊子〉一則》,他們背得非常起勁兒,相互比賽;有的家長不會背,他們還回去教給家長。就是這樣,他們也成為傳播古典文化的渠道了。”中國社科院哲學系的博士生張豐乾曾在中學裡給學生們作過關於《莊子》的講座,課後他遇到一個初二的學生,雖然已臨近期中考試,那孩子卻仍饒有興致地拿著一本《老子本譯》邊等車邊翻看。這些看似平淡的點滴小事正是一耽人引以為豪的文化收穫。
一耽學堂希望透過自己的努力,將一種人文關懷的意識默默注入我們民族下一代人的血脈,使其薪盡火傳,在一代代人的傳承中不僅得以延續,而且重獲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