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老父親的永訣-隨筆寫作
與老父親的永訣
我至今還深深地記得全國流行非典的2003年哪個春節,那一場普通的離別,我與曾經做過一輩子老師的父親兩個人的道別,一老一少、一前一後,簡單卻似莊重,默默而沒有言語,常在深夜裡記憶起父親望著我登腳踏車時的眼神,依依不捨又充滿著無奈的眼神,令我久久不能忘懷。然而就是那一年暑假,僅僅過了八個月之後,我敬愛的老父親便永遠地離開了我們。
記得2003年7月31日那一天下午三點左右,我突然接到大哥給我打來的電話,說老父親去世了,當時,我潸然淚下,無比沉痛,我們一家三口連夜租車趕回老家為父親奔喪,那天晚上,我聽大哥說得非常清楚,老父親去世的當天早上,他還到老屋裡面仔細看了一下,像是在告別老屋一般,中午還吃了一點稀飯,還叫村裡的理髮師傅剃了一個頭,接著就躺在大哥門口的搖椅上動彈不了,大哥急忙著叫鄉村醫生來我家打點滴,可是藥水不走了。後來聽鄉村醫生說是老父親的生理器官衰竭了,那一刻,老父親的心臟從此永遠地停止了跳動。是的,那一年我當時還在異地工作,壓根就沒有陪在老父親的身邊。老父親去世的當天晚上十一點十一分,已經斷了氣的老父親等著我全家三口人回家,雙眼才慢慢閉上.......
迄今為止,好久都沒有為我敬愛的老父親寫下丁點文字了。我總是在刻意迴避著老父親離我們而去將近14年之久的事實,試著用逃避現實來舔拭自己失去一個至親至愛的老父親的傷痛……老父親比我大了整整40歲,中年得子,我考取大學去讀書的1987年8月底,舉家高興得放了兩大掛鞭炮,殺了一頭壯豬,擺了幾桌宴席款待父老鄉親和親戚朋友,還開了一團存放了兩年都沒捨得喝的鄉下師傅釀的谷酒。
我的老父親讀過幾年師塾,先後在故鄉農村中小學任教語文三十餘年,1981年7月在老家附近的一所初級中學的語文教師崗位上退休,那一年,我已經在他班上讀完了初中,去另外一所農村高中讀書去了。記得我剛剛跟著父親讀四年級的時候,我剛滿11歲,我和父親住到一個既是辦公用房又兼臥室且不到9平方米的磚瓦結構的小房間裡,晚上坐在煤油燈下同老父親一起看書學習。
老父親備課很認真也非常投入,有時候看到父親用老先生教學生念古文的腔調讀完整篇文言文,我聽後忍不住笑。看到父親戴著老花鏡,嘴裡念著文言文,用蘸著墨水的蘸筆熬夜在備課本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好幾頁,第二天手持教鞭,擰著做好板書的小黑板,來到課堂裡,有時候一上午給我們連上兩節語文課。父親講解語文的態度十分認真,有時候為了講解一個古漢字,總是揹著《說文解字》的內容給我們講解其中的含義,讓我們記憶猶新。父親講起作文來,總喜歡拿著同學優秀的文章念給大家聽,讓大家有一種激勵和動力。
俗話說,有一種愛,偉岸如青山,聖潔如冰雪,溫暖如驕陽,寬廣如江海。這個人就是“父親”,這種愛就叫“父愛”。如果說是因為忙碌,我們平時忽略了對父親的問候和關心,無論如何,再別忘了在今年6月19日這個濃濃的“父親節”裡,帶著一顆虔誠的心,說上幾句感恩和祝福的話,送給我敬愛的老父親!
我敬愛的老父親一生為人純樸忠厚,教書育人,助人為樂,晚年生病都沒有讓我們做兒女的盡到孝心,每每想起老父親去世的情景,都會讓我們做兒女的情不自禁地留下傷心的眼淚.......此事已經過去了十四年了,我腦海裡依然記憶猶新。此時此刻,我的思緒彷彿又回到了熟悉的故鄉,老父親的往事又歷歷在目,躍然網上,如今對老父親的為人處事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記得我慈祥的老母親同我說過,以前她生下二姐秋玲十天之後,由於缺少營養,身體虛弱。父親心痛,守侯在母親身邊,細心照顧。母親極為難過,握著父親的手說:“孩子他爹,回學校吧,別耽誤學生的功課,我會調養好自己的,別牽掛我!”那時,父親在故鄉的一所農村初中學校任教初中語文,每月工資不算高,但他還利用業餘休息的時間,上山去採草藥,為當地生疽毒的老百姓看病,把草藥弄成粉末狀為病人敷傷口,記得與我同村的一位姓張的老表,按輩分我應該稱之為“爺爺輩”,現在已經80歲了,哪一年大概是1978年8月大熱天,他背上生有一個大的疽毒,爛得像一個拳頭那麼大的洞,滴著淋淋的鮮血,由於當地缺醫少藥,他哭著到我家,求我父親用草藥幫忙敷他的傷口,那時候,出於人道主義和一顆愛心,我父親硬是中午不休息,頂著烈日,冒著酷暑,上山為他挖草藥消毒,那時我還剛剛八九歲的時候,我記得非常清楚。持續一個暑假,我父親一邊翻《本草綱目》研究治療的方子,一邊親自上山挖草藥,由於我父親的草藥對路,幾個療程下來,那位張姓爺爺的背上的疽毒果然好起來了,他們的感激之情躍然心上。由於他當時的生活也十分困難,我也記得父親沒有收他任何報酬。這個我大姐玉玲經常會給我提起這件事情,如今這位80歲的張姓爺爺還健在,每次清明節我回家祭祖的時候,他老人家都會到我老父親的墳上點一支香,以示紀念,報答我敬愛的老父親的救命之恩。
我至今還清醒地記得有一天下午,那時候,我讀四年級,跟著父親一起讀書,靠近學校附近的一個村莊-----董坊胡家,有一位胡姓的老百姓特意宰了一隻老母雞,燒熟了,用器皿裝好,送到我父親教工宿舍裡,那天我很高興,以為晚上有美味佳餚吃。可是到了晚上,燒熟了的老母雞不見了,後來聽我父親對我說,他叫胡姓的兒子,放學後把它送回正在生病的胡姓的妻子,原來是胡姓的妻子的乳房有恙了,又是父親用草藥幫忙醫好了,出於感謝,他們全家特意送來了燒熟了的老母雞......後來,又是1977年春天,我家遭受了火災,老屋被燒了,重新做房子的時候,少了十幾根柱子,當地附近的老百姓硬是幫忙砍下有用的樹木,一起幫忙送到我家裡來,那時候,我感覺到我父親業餘行醫的無私奉獻精神,已經得到了當地老百姓的.認可了,至今我心裡猶如喝了蜜一樣甜。
老父親每天上山採草藥為百姓敷傷口,接濟山村貧困的孩子。他利用節假休息日,開荒地,種上扁豆、南瓜等作物,他還把一些蔬菜換些鴨蛋帶回家,讓母親和姐姐吃上了一頓“豐盛”的菜餚。之前,母親常常給我講起那些珍貴的過去。我仍然真切地感受到小小的我被父親扛起來的自豪感。我知道,那時父親脖子上小小的我,已經學會愛父親了。後來,我稍大了,到了該學步的時候,惟獨愛追著父親跑。因為我知道,只要追到父親,就可以鑽進他的懷抱。他的懷抱裡總會揣滿了我喜歡吃的糖果,或是小人書等等,父親的懷抱裡有我取之不盡的寶貝。現在我無法計算了出哪一件件鼓勵我蹣跚學步的寶貝上面,承載著父親多少真摯無私的父愛!
如今82歲高齡的老母親也於2011年8月離開我們同老父親相會去了,老爸,老孃,如今你們在天堂裡過得好嗎?父親節即將來臨了,我卻再也見不到敬愛的老父親和老母親了!守望在老父親和老母親的遺像前,無盡的思念湧上心頭,我的心像被針扎著,很痛很痛,淚水流入嘴邊,滋味難以訴說。我沒有忘記為父親祝賀生日,卻從沒有祝賀過父親節,也沒買過父親節禮物,這是我一生的憾事!
我敬愛的老父親,您今年已經87歲了,在“天國”那邊能聽到我對您的讚許嗎?其實這不是讚許,是兒子對您的直觀的感受,是您給了我的生命,是您和老母親吃苦耐勞,省吃儉用,讓我走上了讀書的道路,並把我培養出來,讓我成為一名文化人,所以就有機會讓我向世人展示我的老父親偉大而平凡的胸懷,您做我的父親讓我驕傲------“央求您下輩子還做我的父親”!願我的老父親和老母親在天之靈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