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師演講稿
偶爾會想起我的一位高中語文老師。儘管是許多年前的事情了,但每每想到他,心裡總有些酸楚的感覺。在整個高中的學習中,我的這位老師艱難地陪著我們走過了三年,這之後又過了三年,我從別處聽到了他已經過逝的訊息。算算他的年齡還不到六十歲。當時,心裡就一陣疼痛,彷彿看到他寫滿記憶的額頭在秋風中抖落掉層層霜色,看到他單薄的身體還是罩著那身藍色的中山裝,正踏滿落霞,鬱郁遠去。
說起我的語文老師,總有些感慨。老師是北京人,早年畢業於北京大學,老師的父親是國內著名的美學教授,家中兄弟姐妹多人當時已經是國內很有名望的學者和教授了,只有他還在這座城市裡做一名普通的高中教師。也許這就是一個人的'命運吧。文革前老師從一所高校被打成右派,下放到偏遠的農村,從此就離開了他熟悉的城市和他習慣了的工作、生活環境。這之後的許多年,老師都是在異地他鄉一直漂泊,接受著所謂的改造和革命。為此,家人也與他斷絕了關係,聽說,後來直到老師去世,他的家人也沒有來看過他。
老師這一生在我們看來確實很艱難,難不在於那個時代給他造成的所有傷害,使他離開了往日熟悉的高校和已經習慣了的生活方式。難就難在他那段不幸的婚姻。老師是在教我們之前平反來到我們學校任教的,這之前聽說在好幾個地方的農村勞動過,這期間他娶妻生子,妻子是在農村勞動時經人介紹有些神經質的女人,婚後的很多年夫妻兩人經常動武,大打出手,而每次都是我這位老師敗下陣來,經常可以看到老師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地給我們上課。
從二十多歲到五十多歲近三十年的時間裡他經歷了人生好幾個階段的磨難,但他很少講述他的過去。課堂上有時他會無意中說起他的童年,北京的頤和園、天壇、王俯井、天橋和那座被英法聯軍焚燒過的圓明園。也許是歲月給他留下了過多的感懷,從他每次的講述中總能感到一種留戀和珍惜。老師的知識面很寬,北京話更是地道,往往是拉著京腔一板一眼地為我們解惑釋疑,而每次的作文練習他都很認真地進行批改,從他身上總能看到“學高為師,德高為範”的影子。
老師喜歡用那句“晚景雖雲暮,霞光猶粲然”來形容和鼓勵自己,想在自己的晚年能夠有所為,他一直很感恩,感恩在三十年之後他又能重新站在講臺上,儘管面對的只是些高中學生,但他已經感到很是滿足了。所以,老師很勤奮,背課非常認真負責,講課如行雲流水,得到同學們的喜愛,我們因為做了他的學生也讓其他班級的同學非常羨慕。至今,我還記得他常講給我們的一句話:“人之相知,貴在知心,人之相悉,貴在悉品,人之相尊,貴在尊才,人之相敬,貴在敬德”。我知道,他希望我們今後都成為心正、品清、才優、德高的人。
偶爾會想起我的這位老師,想起他從老花鏡上面看人的樣子,想起他幾乎整年不換的藍色中山裝,甚至會想起老師的家庭和他當時年幼的一雙兒女。許多年過去了,有時總會有一種無奈和惋惜的情緒,對於我的老師,對於那個時代,對於人生路上出現的所有不幸和有幸。“風雨多加人未老,關心初度路猶長”。當年真希望我的老師能有一個好的晚年,但最終還是事與願違。我不知道能否用“捧著一顆心來,不帶半根草去”來評價他,但我還是會記住他的,記住他的一些話和與我們相處不長但已經建立起的那種師生情誼。師道有風,源遠流長。我的老師,我記憶中永遠揮不去的一份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