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散文隨筆
終於,在人們情願不情願之中,丁亥年走入了她的最後一天,2007年的除夕已在我們心懷中了。
弄不清是喜是憂,我立於新年除夕之中,似乎有些麻木的不知道什麼滋味。年三十中午,我在母親那邊用過午飯,其實就多多少少吃了點炸的東西,大哥二哥和侄子們還在喝酒,門庭外的爆竹聲中,我打了招呼迴歸我的寓所,大街小巷掛滿了吉祥迎春的大紅燈籠,瀰漫著火藥煙霧的清香,但街面上的人卻是稀稀落落了,尚有做生意的小販,還在做著最後的堅守,遠遠近近高高低低吆喝聲聲,大概喊著什麼東西又降價了
我路過前街十字路口,那家修車小攤仍在,大年三十的中午,陽光和煦地照著這座小城,小攤前沒有一位主顧,那對修車的老年夫婦,也只剩下了黑瘦老頭一個,卻是蹲在那裡跟一個戴金絲眼鏡的老者頭對頭下棋,一旁唯一一個觀眾,是個穿麵包服的中年男人;昔日熱熱鬧鬧鏖戰之所,今亦冷清了下來。我不知道那個酷愛下棋的攤主,是為弈棋而設了這個鋪子呢?抑或是修車本來就是個美麗的幌子?但見老者投入棋藝上的精力,似乎要比修車奢侈幾倍甚或十幾倍;能在大年三十中午下棋,而心無旁騖所動,倘若不是遊手好閒之人的話,那一定就是大徹大悟之人了。但無論如何,只是這等氣定神閒的氣度,已經足夠讓我感動的了。
除夕之夜,終於蹣跚著向我們走來。我想起了1982年,也就是26年前的那個除夕,那是在鄉下農村,還沒有用電,更沒有娛樂,那年除夕濛濛著天,刮東北風,我站在自家的小院裡悵然望天,有三五朵雪花冰冰涼涼撲打在我的臉面上;那夜裡,零零星星爆竹聲不斷,我睡下挺晚,在半間東屋炕頭,把雙腿伸進被窩,我寫我的日記,寫我未來的理想與規劃,筆尖沙沙在紙面上擦動,手凍得生生疼,扭頭凝視地面,一隻巴掌大的`耗子在當面滴溜溜亂轉,賊亮賊亮的眼珠不時地偷窺著我,我把它隨手寫進了日記裡。26年後的同一天夜裡,我翻開了那冊日記本,又一次重溫了那夜的情景,一切是那麼的清晰歷歷,似乎就發生在昨天,不覺百感交集!當年那個煤油燈下做著玫瑰夢幻的小男孩已經久遠,久遠的再也不能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不惑之年後的一個悲天憫人的大男人。26年,四分之一個世紀,是人生中多麼漫長的日子呢,我的來日裡還有多少個這樣的26年?在風風雨雨中,飽嘗了人生冷暖之後,大自然似乎還是按照它固有的軌跡運轉著,並沒有發生任何一絲一毫的改變,只是那個小男孩被他自己的命運之神拋擲在了一個小城市的角落一隅裡,喘息、還是喘息;如今他的兒子已經長成了他當年的那個年齡,為圓一個夢,漂泊在遙遠的他鄉異域;然而,那個夢,還是小男孩彼時的夢的持續麼?
妻子在廳堂裡看電視,我卻一個人躲進書房緬懷那些毫無意義的過去,攪動著我的心魂。唉!人要是沒心沒肺的多好呢,至少塵世上少了擔憂,少了設防,沒了歡喜,亦沒了憂傷,但人卻不能,人是世間最最奇怪的一個東西:善良與奸詐並存,貪婪與佔有同生,已經使這個原本無比溫馨世界醜陋不堪。記得一本書上說過,人可以佔有世間所有的一切東西,唯一不能佔有的就是人類自己,倘若你佔有了人的軀殼,卻永遠佔有不了那個人的靈魂。我是不是那個不屈靈魂中的一個呢?
這樣想著,妻子又一次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