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師杉本博司的個人簡介及作品介紹
1948年出生於日本東京1970年畢業於東京Saint Paul’s University1972年畢業於美國舊金山Art Center College of Design1974年赴美國紐約進行創作
攝影作品集《Dioramas》《Thearters》《Seascapes》《Chamber of Horros》《Architecture》《Portraits》《Colors of Shadow》等等
杉本博司作品:
和杉本博司的對話 — 後藤繁雄 (摘譯
前言
關於杉本博司的作品,評論家清水穣稱之為「最後的現代主義者」,回顧自「劇場」、「海景」這些完美作品,杉本博司不但是杜象以來的現代主義大師,更將日本的靈性和美學準確地在攝影中傳達。
比起其他任何藝術家,杉本博司自覺於「時間的邊際」,意識著瞬間和永遠,以攝影這樣可見的媒材持續挑戰時間不可見的觀念;由他對古美術的深度認知,探討時間中的美如何被表現?-杉本博司以非當代人測量時間的尺度來觀看時間和美。。
杉本博司新作Talbot
邊看著杉本博司自行編輯的「歷史的歷史」,杉本博司(以下簡稱杉本)和後藤繁雄(以下簡稱後藤)在2008年7月進行了以下訪談。
後藤:這是牛頓的Pricipia吧(譯註 — 「歷史的歷史」一書以杉本的收藏品和攝影為中心,Pricipia為牛頓1687年發表的書,刊載了牛頓力學,是杉本的收藏品)
杉本:對,在拍賣中買了初版,是微分和積分的起源,從這裡我發展出作品「數理模型」。這是牛頓的「光學」(譯註 —牛頓1704年發表的書,同是杉本的收藏品),攝影如果沒有牛頓就不會存在,是他首先發現了光原色。
杉本:這本書寫了daguerreotype的製作方法,是攝影發明後立刻出版的書,從這裡開始了肖像攝影。
後藤:你這些收藏品或許可作為此次訪談的開端,上回森美術館個展「時間的結束」也是如此,您在展覽入口象徵地放置了拍攝杜象大玻璃作品的照片,杜象因為思考 三次元和四次元的表現製作了大玻璃,也就是說,作為觀念的投射,您也有了同樣的想法。但是,橫行於唯一尊重視覺的視覺文化的,其實就是藝術的歷史,也因 此,杜象說,希望將更多「知的」東西帶進藝術當中。但又另一方面,反擊於藝術歷史的,包括了後來發展出的觀念藝術,還有以視覺為中心發展出的攝影。
攝影發展至今近200年,很快地就進入了數位取代銀鹽攝影的時代,這個時候讓人重新思考「起源的問題」,也就是「攝影到底是什麼」這樣的本質問題,數位攝影的高效能讓人類獲得比眼睛更高解像度的影像,但同時也把人類的眼睛到底看到什麼,這件事情相對化了。
如同以Cindy Sherman為代表,將單純紀錄觀念和表演藝術的攝影帶入當代藝術的領域,攝影逐漸被「藝術化」,但杉本您的攝影,似乎將攝影設定為為了觀念和影像的裝置,並更企圖捕獲攝影的本質。就如同這本「歷史的歷史」,一般人看來這只是一本拍攝古董作品的書,為何能代表當代藝術?應該會為之困惑吧,但是一但以思考攝影的角度切入,多數人會以分析繪畫史的方法企圖去理解,從這個角度來認識,也就是說您以類似讀取歷史的方向,來搭建您的各個系列。
所以,您作品中看起來似乎不同的系列,其實觀點都是一貫的,新作Talbot也是如此,您取得當時的paper film後重新洗出,但是這個不只是對於源頭的迴歸,似乎還奪取了源頭?(笑)
杉本:如果走在歷史的經緯上,我們不創造這樣的作品便不會寫下這樣的歷史,因此以自己的雙手整理一個攝影史,並不是因為我買了Talbot的paper film就能替攝影史寫下句點。(譯註 — Talbot是杉本博司重新沖印Talbot的paper film所完成的作品,Talbot的paper film多為美術館收藏難以入手,杉本和紐約一古董商購買15張Talbot的paper film,聽說花了將近他一年賣作品的所得)
我認為,「銀鹽攝影史」已經結束了,底片、乳劑也將消逝殆盡,而在這樣的情況下,有一天我也將自動地不再創作。這樣思考的同時,我認為不應該將數位攝影放入「攝影史」中,攝影自發明以來最重要的`課題就是可信性credibility,即「拍攝下來的東西曾經存在」,但是數位攝影破壞了這個命題,也因此,攝影史終結了,只有短暫的180年的壽命。
後藤:您所做的事情,是reply攝影的起源?或是捏造攝影的起源呢?這是一個相當模糊的界線,不!也或許是證明了沒有起源?
杉本:是的,對歷史來說並沒有「起源」,起源都是後來被整理出來的,因此,這不是再生也不是捏造攝影史的起源。如同神話,都是原本不存在的東西。
後藤:所以,「歷史的歷史」,還是在創造攝影的歷史吧。
杉本:對的。柔軟的說法是「梳理歷史」。Paul Getty美術館的策展人看到Talbot系列時說「也在我們這裡展吧!」,所以Talbot系列又再製作,之後展出預定是在紐約大都會博物館。現在Paul Getty美術館、大都會博物館、我自己各收藏了一套。(譯註 — Talbot的paper film所製作出來的作品因都略為不同,所以全視為原作)
杉本博司新作Lighting Fields
後藤:某種程度您還是杜象主義者,我認為因為您想知道「攝影到底是什麼?」,所以才不斷地將當代藝術攝影化,不同的系列、不同的系統,但是追求的只有這一個。我想世上的人看到您最新作品Lighting Fields,應該會大吃ㄧ驚吧,這個已經超越了攝影中底片、影像的意義。
杉本:沒有相機和鏡頭也可以攝影,結局就是像Talbot,不需要相機和鏡頭。Talbot畢生致力於攝影,我幻想如果他和Michael Faraday(譯註 — 19世紀英國科學家,發現電氣分解和電磁誘導等法則,也是Talbot共同研究攝影的學者)能夠發明更多攝影的技術會是怎樣?歷史只有一回,沒有發生的選擇太多了,我只是試著採用這些選擇。(Lighting Fields)重要的是它並不是因為影像很美才美,而是這個現象本身是美的,在感知到美的那一瞬間,好像其中又潛在了什麼誘人的魔性,所謂的美,是sign而不是signal。
後藤:所以您所選擇、所偏愛的藝術品,大多是看不出藝術家製作的痕跡的作品,因為掙脫了是誰製作的情況,才能更接近真正的美?
杉本:是的。
後藤:Lighting Fields製作時間多久呢?
杉本:大概3年左右,經歷了無數實驗,實驗結果大概有3大本的檔案夾。放電的情況和當天的溼度、溫度、室內外的溫度差都有關。製作Lighting Fields時需要戴上黑色眼鏡,更能夠感受到這個未知世界的深奧,結果雖然是單純的型態,卻非常深奧。
後藤:Lighting Fields非常美,像是血管、葉脈這些自然生成的形狀。是在照片乾板的上面放電?
杉本:對的。在暗房中拿著電極通電,機器是如同誘導雷電的機器。
後藤:這些都是unique的原作嗎?
杉本:根據展覽的情況會做區分,基本上Lighting Fields使用如同一般桌子大小的Lith film,一些展示是使用Lith film本身,之後預定將其中數件拿來製作成8x10的底片,然後放像成大件相紙的連作。
攝影的完結
後藤:銀鹽攝影已經完結,歷史完結,時間完結(譯註 — 這是此次訪談內容和杉本過往展覽的題目森美術館個展「時間的結束」的題目),這並不單單是感性,彷彿是失去所有的寂漠感?
杉本:這就是日本文學和日本美意識的根本在這樣的寂漠感中,數位攝影只是曇花一現、空虛短暫, 數位化的影像存在硬碟當中,但只要一個強力的磁石便把它完全消除。情報並不是堅固的東西,相較之下人類的頭腦更為堅固,而數位攝影使用噴墨打印出來的相 片,化學的表層和手工洗出來的銀鹽表層,在物質的存在感上有壓倒性的不同吧。攝影進入數位時代是歷史的洪流,以我來說現在的作品也是有需要轉化到數位的時 候,所以對於接下來的世代,如何教導他們以藝術的方法使用這個媒材的特性是很重要的。但是我認為,我能生在銀鹽攝影的時代真是太好了。從中我享受到很多樂 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