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摸索古詩詞藝術形式規律
自2000年上海高考“變臉”以來,詩詞鑑賞便成為考查的一個重點,也是一個難點。難就難在老師要把許多意會的東西言傳給學生,而學生要經過反覆實踐之後才能將其所得連綴成文。對此,我認為有兩點傾向必須避免:其一,神化詩詞,妄自拔高,使同學如墜雲霧,不知從何入手;其二,“單打獨鬥”,以篇論篇,割裂詩詞與作者生平際遇或詩詞之間的橫向聯絡。
眾所周知,任何文學樣式都逃不出思想內容和藝術形式這兩樣,詩詞鑑賞當然也不例外。所謂思想內容就是指詩人所要表達的某種情感、思想、意趣、審美,贊成什麼或批評什麼,揭露什麼或頌揚什麼。而所謂藝術形式,就是指採用怎樣的表達方式來體現思想內容。此二者,思想內容決定藝術形式,同時藝術形式也反過來制約思想內容,兩者相輔相成,不可分割。在數年實際教學過程中,我發現同學對思想內容的把握是比較準確的,但對藝術形式卻有些手足無措,其實在我看來,對藝術形式的品評也是有規律可循的。不妨一起來探討一下吧!
疊字即兩字相疊,用於詩詞可謂俯拾即是,詩人利用它的音韻美、節奏強來增強藝術感染力。最為著名的恐怕要推李清照的《聲聲慢》了。“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慼戚”7組疊字歸三類:第一類“尋尋覓覓”是動作描寫,第二類“冷冷清清”是環境描寫,第三類屬心理描寫。貫串讀之,作者的形象便可映入讀者的眼簾:在如此冷清的環境之下,詞人似乎在苦苦尋覓著什麼,結果卻一無所獲,所以心境悽慘、苦悶、彷徨。可謂合情合理,順理成章,聯想到李氏所處國破、家亡之苦境,就不難體味其詞末句“怎一個愁字了得”的深刻悲慟了。
在一切表現藝術形式中,色彩的表現力是最強烈,最直接的。因為圖畫給人的`藝術享受是無窮的。而在中國,詩與畫往往是一對孿生兄弟。不信你瞧———駱賓王一首《詠鵝》給人以多方面的藝術享受,這裡選其後兩句“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其中“白”的毛、“綠”的水、“紅”的掌、“清”(青)的波,組成了一幅色彩鮮明的白鵝戲水圖,自然清新,栩栩如生。
先看小詩一首:“一去二三里,煙村四五家。亭臺六七座,八九十枝花。”寥寥數筆,將郊外美景交代得乾淨利落,情趣盎然,實巧用數字之功也!
被稱為“半部文學史”的王勃的《滕王閣序》中有一處寫景妙筆:“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究竟好在哪裡,我認為就是運用了動靜結合的手法。“落霞”是靜物,而“孤鶩”卻正在飛動,兩者一旦擺到了一起,效果就出來了。一下子把“落霞”寫活了,把“孤鶩”寫靈了。
在這一藝術特色上,動詞似乎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這也合了我們常講的一句話“動詞是一個句子的靈魂”。然而下一點的論述也許又會讓你大吃一驚,不信你且看———
所以冠名為意外者,因其手法迥異於前。詩句之中不用動詞,卻造出非凡意境。如名詞鋪排,是其一種。如元代馬致遠的小令《天淨沙·秋思》:“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全曲借景抒情,寓情於景。透過多組名詞的堆疊,畫出了秋天蒼涼遲暮的自然景物,巧妙地傳送出天涯遊子寂寞愁苦的情思。這裡9個名詞、9種景物的並列組合,不僅產生了強烈的視覺效果,且在語言上也顯得工整凝練,讀來累累如貫珠。
要悟出這一特色,我們必須要充分調動自己的感覺器官,充分發揮想象、聯想。唯有如此,才能體會這一手法的高妙之處。
白居易的名詩《琵琶行》中,我最欣賞其中這組比喻:“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讀此比喻,我似乎首先聽到了琵琶美妙變幻的聲音,體會其扣人心絃的感情傳遞,從而更好地理解琵琶女的心境與作者的愁思。同時眼前當然呈現著一位多愁善感,“低眉信手續續彈”的女藝人和側耳傾聽、頻頻點頭、深表同情的作者,可謂有聲有色。
2000年上海高考考過的趙師秀的《約客》詩亦有此藝術手法。首句寫觀感,“家家雨”說明雨域之廣。次句寫聽覺,“處處蛙”說明蛙聲之喧鬧,“青草池塘”則是由蛙聲而產生的聯想,最後這些感覺都為了揭示人物內心焦急、失望而服務的,因為“有約不來過夜半”。古人是最重信義的,約客未至,實令人擔憂。
好的詩詞曲不可能只借助一種表現手法,它必然是個綜合體,融合種種手法而自出新法,出類拔萃。所以希望大家能夠融會貫通,靈活機動,多側面多角度地用好上面這些理論。不然,生搬硬套,機械摹仿,勢必弄巧成拙。請看2003年上海高考語文卷中的詩詞鑑賞題:望海樓米芾雲間鐵甕近青天,縹緲飛樓百尺連。三峽江聲流筆底,六朝帆影落樽前。幾番畫角催紅日,無事滄州起白煙。忽憶賞心何處是?春風秋月兩茫然。眾小題中一題:“這首詩的頸聯多角度寫景,請具體說明其中兩點。”所謂“頸聯”即“幾番畫角催紅日,無事滄州起白煙”。答案要點為(1)色彩(紅、白)(2)聲音(畫角)(3)動態(催、起)(寫出其中兩點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