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生命的支點 父親為題的作文
生命的支點 父親
雪還是下了一夜。
父親依舊拿著鋸子和果樹剪出了門,習慣性地咳嗽一聲,彷彿在叫醒沉睡著的大山和田間的果樹。不知是誰說下雪天一定要和喜歡的人出門走走,因為一不小心就會白了頭,而此時父親也依然白了頭,只是父親是一個人,與其說雪下的深情,倒不如說父親身上多的是歲月烙上的印記,頭頂的白髮是連這大雪都藏匿不了的,慢慢地,慢慢地,父親的背影消失在大山之中......
前不久,收拾書桌上雜亂不堪的書籍,偶然間於灰塵之中的舊書裡找到一張泛黃的身份證影印件,那是一張初入大學時因辦手續而多餘下的,值得慶幸的是,保留至今。
影印件上,19690703,那麼顯眼的數字,掐指一算,47,47一個讓我突然不知道怎麼好的數字,但是我記得這些年的一幕又一幕。
父親穿著西裝的一幕浮現在眼前,那是父親剛剛“轉鄉”(貨郎擔)回來,站在桌子跟前跟爺爺奶奶說著話,而膽怯的我竟不敢直視父親。晚上15W的白熾燈發出的淡黃色光照滿了整個小屋,被窩裡,父親教我背詩,大字不識幾個的.我隨著父親的節拍搖著頭讀了起來——“回頭望苦海茫茫,生老病死誰能逃。爭鬥一生掛骨肉,高山白骨一世終。”在“奔馬”牌香菸的煙霧中父親竟是如此的有本事,還能教我背詩。那年,我4歲,父親29歲.。
不知是貨郎擔掙的錢不夠家裡開支還是別有原因,父親踏上了通往廣州的火車,這一去就是一年。
父親從廣州回來了,拿給我們的好吃的是“大豐收”牌泡麵,三層啊,對於那時的我無疑是一種奢侈品。因為饞,跟哥哥合夥偷了父親兜裡的毛毛錢去買辣條吃,至今也不敢對父親提起。那年,我6歲,父親31。
從廣州回來後的父親開始籌辦開養殖場的事。
雞場後面的那棵榕樹不知經歷了多少個春夏秋冬,依舊佇立在那裡。腦子裡存在的是那玉米袋子、雞蛋堆子、還有放在牆角任憑風吹日曬的啤酒瓶子......父親是個不會騎腳踏車的養殖場“廠長”,每天推著裝滿雞蛋的腳踏車去賣雞蛋。後來有了“宗申”牌摩托車,那時,坐在父親摩托車後面簡直風光的不得了,從此父親的生活便隨著車輪轉了起來,輪胎新變舊、舊換新、新變舊......可是父親的脊背一點一點的彎了下去。
青春期叛逆的我為了避免跟父親的正面交鋒,很多次只要父親往餐桌跟前一坐,我便端起碗往外走,覺得只要有父親的地方,我一刻都待不下去。我很好的繼承了父親的固執,甚至偏激......那年,我16,父親41。
我的高考失利,讓父親徹底的沉默了,就像是大山沒了草一樣的死寂。看著地上一個接一個的菸蒂,我決定復讀一年。那年,我19,父親44。
大學,我選擇了離家很遠的地方,我不知道這樣的選擇是不是跟父親有關,開始的半年,我幾乎沒有想念過父親,直到後來某一天,聽母親說,父親經常關注我這邊的天氣,而且不時用手在地圖上指指畫畫,自言道:“是這裡,張掖就在這裡”。那年,我20,父親45......
前不久,跟父親微信影片,手機那邊的父親站在燈下,影子被拉得老長老長,而父親的身高卻不及影子的一半。看見父親乾淨利落的短髮,依稀瞥見兩鬢的白髮,像是特意要出賣父親的年齡。這一年,我22,父親47。
這就是我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