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晚年的人生敗筆
到柳宗元、韓愈、元稹、劉禹錫、賈島等文壇巨匠相繼謝世的九世紀四十年代,晚唐的文壇老前輩只剩下白居易。這時的白老先生又位居刑部尚書,就堪稱文壇霸主了。
可惜的是,杜牧等晚唐文壇少壯卻偏不買白老先生的賬,甚至言行上多有不恭。倒並非因了此時的白老前輩養尊處優才思枯竭再寫不出詩詞力作,杜牧他們還不致輕薄到這步田地,他們看不起的是白居易晚年的人品。
問題出在白居易對一代桂冠詩人張祜的態度上。還在白老先生任杭州刺史期間,青年詩人張祜和徐凝去拜謁白老前輩。白老先生出題讓兩人當場進行了一場詩文競賽。詩文出來後,連徐凝都自認遠不如張祜,想不到白老先生倒取徐凝第一,而面對張祜詩文橫挑鼻子豎挑眼,這句不妥那句失當,說得很沒有道理。並非白老先生老眼昏花,分不出高下,而是看出張祜將是自己的文壇勁敵,或者說當時已不亞於白老先生了。白居易完全是出於嫉妒而有意貶損張祜。偏偏張祜又少不更事,對白老先生毫無道理的指責當場進行了辯駁,弄得白老先生無言以對,很下不了臺。張祜就更不討白老先生喜歡。不久白居易進京任職,位居高官,張祜就更無出頭之日了。白居易很清楚:在以官顯貴的社會里,只要張祜進不了官場,名聲就大不到哪裡去,也就奪不去自己文壇霸主的地位。白居易開始自鳴得意,但很快就覺出不對勁來,自此文壇後輩竟很有些瞧不起他了。最為張祜抱不平的是杜牧,甚至有“吾恨方在下位,未能以法治之”的不敬之詞。更出乎白老先生意外的是連徐凝都改變了對白居易的看法。在張祜忿然而去之後,徐凝也覺得沒勁,“亦鼓木世而歸”,張祜徐凝此後“終身偃抑,不隨鄉試矣”。可見徐凝亦非市儈小人。
公元845年,杜牧在安徽池州舉辦了一次全國高手級的筆會。他請了貧困潦倒的張祜、心境不凡的徐凝,卻偏偏不請“德高望重”的白居易,有意給了白老先生一個難堪。當然,白老先生此時定居洛陽,身邊有蠻、素二年輕佳麗陪著,生活得有滋有味,表現上也許並不在乎一次晚輩舉辦的筆會,但心裡,恐怕就並不見得那麼平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