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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就像歌優秀作文

生活就像一首歌優秀作文

  初夏的夜晚靜謐而溫馨,特別是夜深人靜時,微風許動,田野裡便會傳出麥子拔節抽穗時的“吱吱”聲響。

  桃花這天夜裡又被那個可怕的夢魘驚醒,她還是夢見了自己一絲不掛被大水淹沒的情景。稍有不同的是她看見德寶穿了一身藏藍色的薄棉襖棉褲,一雙尖口的青色布鞋,面無表情在她面前一晃,便消失不見了。桃花顧不得赤身裸體,淚流滿面的失聲喊叫著他,可一點回音也沒有。她滿頭大汗猛的從床上坐起來,才發現自己的手正緊緊抓著德寶的胳膊。此時的德寶臉稍往裡側著,安然的發出均勻的鼾聲。她放心的閉上眼睛,長長的籲出一口氣,輕輕的依在床頭上,望著窗外朦朧的月色,再也無法入眠。

  德寶敦厚淳樸的秉性在生意場上贏得了良好的聲譽,這兩年手邊的活不斷,現在又承包了市體育館的土石方工程。這個專案時間緊、質量嚴,明年秋天九月底必須完工驗收,以迎接十二月初省運會在本市的籃球和乒乓球兩場比賽。每個施工單位都立了軍令狀,並交了保證金。為了加快施工進度,就需要增加運輸車輛,正好這幾年桃園村發展勢頭猛勁,有十幾戶人家都先後買了拖拉機。大夥對德寶的能力和為人是信得過的,聽他一吆喝,當即應允下來。家信和二柱子的建築隊也被介紹到工地上,負責地基的壘砌和加固。一時間工地上人歡馬叫,機聲隆隆,好一派緊張熱鬧的施工場景。

  體育館建在南郊開發區,建築面積八十餘畝,地處太白湖北端,與新落成的科技館、師範學院相毗鄰。是市區的地標性建築,也是市委、市政府極力打造的形象工程,將來會成為魯西南一張靚麗的名片。所以對材料的要求、工程的質量是嚴格把關的。進料必須有專門的部門檢驗合格後方能卸貨,還好德寶只負責土石方的運輸,至於石子石料那更是輕車熟路。

  當德寶領著拖拉機車隊開進嘉祥縣連綿起伏的山坳時,老遠就看見匡山頂上,一棵不太高的柏樹旁老馮頭單薄憔瘦的身影。見有車進山,十幾條狗狂叫著從山上飛奔而下,後面揚起一溜兒塵土。這些狗對德寶是認識的,所以下來後只對著新來的車咬。德寶微笑著把拖拉機開到半山腰,這時老馮也走下來。

  老馮天天在山上風吹日曬,雖然黝黑臉上的花白鬍須亂糟糟的,但那雙深邃的目光總是透著剛毅和果斷。手中的柳木棍不到兩米,筆直溜亮,平時即可以當防身武器,也可當柺杖拄著。德寶記得自從他們認識起,他手裡就始終拿著這根棍。老馮大吼一聲把狗喝退,這些狗頓時沒了聲響,耷拉著腥紅的舌頭圍攏在他的身旁。德寶開啟車門下來,把專門在“財神閣”買來的兩隻燒雞遞過去,老馮瞪大眼睛接過燒雞,迫不及待的開啟塑膠袋,從包裹著的荷葉裡扯下個雞腿,閉上眼睛在鼻尖上盡情的嗅著,然後張開隔三拉四的牙齒大口咬下去,在嘴裡邊咀嚼邊點頭道:“嗯,嗯,還是老味道兒。”

  德寶和老馮的交情也是經過了幾年錘鍊的,兩人可以說是無話不談。在裝石頭的空隙,老馮對德寶說:“前幾天建國開車來拉貨,聽說他不和你在一塊搭夥啦?我也沒給他好臉色看,總覺得這夥計不太地道。”

  “人各有志嗎?現在社會發展這麼快,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嘛!”德寶不以為然撇了一下老馮那近乎買好的眼神,然後望著陽光下清晰明朗的大青山說道。

  對於建國來說,德寶從來就沒有責怪或者說埋怨過他的意思。他理解建國所做的一切,其實就是想尋求新的發展途徑而已。想想自己開著拖拉機還承包著大大小小的活,不也是在一次次的往前闖嗎?只不過他現在已經找到了突破點,而建國還沒有找到方向罷了!

  “也是啊?”老馮似有所悟的點點頭,眯起眼睛連嘓了兩下菸袋嘴。此後倆人沒再說什麼,今天天氣很好,燦爛的陽光普照大地,山腳下幾里外縣城裡車水馬龍的繁忙景象一覽無餘。

  桃花這次多了個心眼,沒有把做噩夢的事告訴德寶,就是怕他分神。但自己心裡始終是七上八下的,有時候炒菜的時候不是忘了放鹽,就是鹹的'要命。幾次連生中午放學回家吃飯時,看見她愣愣的坐在鍋門口想心事,飯菜還沒做哩!

  婆婆心裡明白,孩子可能是遇上不順心的事了?不然平素裡娘倆無話不談,這幾日桃花的話明顯的少了許多。老人家是過來人,平時少言寡語,眼睛不好,就指著和兒媳婦在家做個伴,一晃十幾年了,對桃花的脾氣性格是知道的。一日吃過午飯,連生上學走了以後,婆婆才問起桃花。桃花之所以不告訴她,也是怕老人家擔心,現在婆婆問起,覺得要是不告訴她,又怕這麼大年紀胡猜亂想,沒辦法才把又做了噩夢的事說了出來。

  去年做噩夢的時候婆婆開導過她,這次又聽說做了同樣的夢,婆婆並沒有顯得驚恐不安,而是沉穩的坐在八仙桌旁,臉部的表情冷靜而祥和,像是在聽桃花講別人家的事。只是淡淡地說道:“人這一輩子幾十年,誰不做幾回噩夢?其實只要想開了,心也就放下啦,說一千道一萬不就是個夢嘛!”說完讓桃花扶她到院子裡梧桐樹下坐在小木椅子上。

  此時正午的陽光透過鮮嫩寬闊的葉片斑駁的投射在地上,陣陣暖風吹拂著德寶娘兩鬢銀絲般的白髮。桃花聽婆婆如此說頓覺心安不少,她哪裡知道老人家心裡的苦痛,現在就好像有人在用刀子一下下戳這顆千孔百瘡的心。當年丈夫被悶死在芋頭井子裡的時候,她就連著兩三年做著一個同樣可怕的夢。但這些她都深深地埋在心裡,沒有對任何人講過。今天更不能讓桃花知道,她不想把這種痛苦強加在孩子們身上。桃花下地不在家的時候,這個風中之燭的老人獨自坐在靜靜的院落裡,睜開那雙渾濁迷濛的眼睛,呆呆的仰望著廣袤無垠的天空,無時無刻不在為兒子的命運擔憂,禁不住掩袖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