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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翁亭記》的課文分析

《醉翁亭記》的課文分析

  課文分析:

  以往教《醉翁亭記》,往往著重看文章的寫景抒情之妙,遣詞造句之工,分析作者的寫作順序,“也”“而”的作用。這次教《醉翁亭記》,選擇了另一個角度來切入文章,也就是文中作者的號“醉翁”。

  對於“醉翁”的解釋,歐陽修自己如此解釋:“飲少輒醉,而年又最高,故自號曰醉翁也。”但其實早在宋代就有人注意到此稱呼有著更深的含義。南宋馬永卿《懶真子》中說:“公生於景德之四年,至慶曆五年坐言者論張氏事,責知滁州,時方年三十九矣。未及強仕之年,已有醉翁之號,其意深矣。”三十九歲自稱老翁,的確另有深意。對此,有人解釋為當時人習氣,蘇東坡知密州時也不過三十多歲,也自稱“老夫聊發少年狂”。不過,我聯絡文章內容與歐陽修的經歷,覺得恐怕“深意”還不是如此浮淺之意。細讀全文,“醉”與“翁”均是有所寄託的。

  一、“醉”。一個“醉”字貫穿全文。

  文章開篇按遊覽順序描寫琅琊山醉翁亭的風景,琅琊山海拔不過300多米,不算高峻。山路平緩,更不能稱為陡峭。小小一山,實際上第一節已把風景寫盡,但此時作者又翻出一層含義“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將山水之樂與人物心情融為一體。此時的山水,就變成了歐陽修心境的一個寫照,也就是“得之心而寓之酒也”。於是下文寫朝暮四季的山水美景,變化無窮,自然“樂亦無窮也”。所以前文所說的“飲少輒醉”,實在不說自己的酒量,而是說山水之美無窮無盡,自然令人陶醉。

  下文,“醉”字再度出現。“蒼顏白髮,頹然乎其間者”的形象出現在醉翁亭中,而此時百姓其樂融融,扶老攜幼在山中游玩,還頗有閒情適致地垂釣、釀泉、博弈,滿眼皆是和諧安樂的場景。此時太守醉了,不僅因為“泉香而酒冽”,更是因為百姓和樂,令他心滿意足。此時的醉,比上文又翻出一層含義,不僅陶醉於山水之樂,也沉醉於百姓之樂。正如下文所說“醉能同其樂,醒能述以文”,此時讓他醉的是與民同樂。

  如果我們用《小石潭記》與本文比較,會發現兩文有許多相同之處。小石潭與醉翁亭均處於山中,層巒疊翠的深處。去前者需“伐竹取道”,到後者也要“山行六七里”,但作者不僅不感到顛簸之苦,反而興趣盎然。於是“樂”字均在文中出現了。兩文均按遊覽順序描寫景物,同時也表現出自己心情的變化。但兩文字質的不同就在於心情的'變化上。柳宗元的“樂”來得快,去得也快,不久就覺得“悄愴幽邃,悽神寒骨”,只得“記之而去”。但歐陽修的樂無窮無盡,從山水之樂到百姓之樂、與民同樂,心情越來越愉悅。《小石潭記》以一個“清”字貫穿全文,也正因為作者過於清醒,所以心中憂愁永遠無法忘記。而《醉翁亭記》以一個“醉”字貫穿文章,並且寄“樂”於“醉”,忘懷得失,因此“樂亦無窮”。對照《小石潭記》可以清楚,此處的“醉”有著“忘卻”的含義,由此我們也就可以發現“醉翁”背後的含義。

  二、“翁”,一個“翁”字點明瞭作者的心態。

  初入政壇核心的歐陽修是一派“金剛怒目”――他面對中傷范仲淹的諫官高若訥,直斥其“不復知人間有羞恥事”,即使因此被貶也不改初衷;他人誣陷他與范仲淹結為朋黨,他說作《朋黨論》,直稱“君子以同道為朋,小人以同利為朋”,絲毫不為妥協。他的政敵祭出最無恥的利器――攻擊生活問題。以“張氏事”(歐陽修妹妹的繼女,歐陽修名義上的外甥女),誣衊他“盜甥”(與之有不正當關係),還引用他的詞為證。此時的歐陽修百口莫辯,只能“因其孤甥張氏獄傅致以罪,左遷知制誥知滁州”。此事對歐陽修打擊極大,成為了他一生的轉折點。

  此後的歐陽修以“寬”待政待人。本文完成後不久,歐陽修即復回京師任開封府尹,而他的前任就是鐵面無私的“包青天”。他“承包拯威嚴之後,簡易循理,不求赫赫名,京師亦治”。此後他“凡歷數郡,不見治跡。不求聲譽,寬簡而不擾,故所至民便之”。“寬簡”就是他此後的政治原則,並進一步表現為寬容待人的處世態度。例如他對蘇東坡就格外欣賞,儘管認為“此子必掩吾名”,但仍要放其一頭。唐宋八大家中數人均出於他的門下,可見他相容幷蓄的胸懷。他晚年又號“六一居士”,自稱“以吾一翁,老於此五物(一萬卷書,一千卷金石碑帖,一張琴,一局棋,一壺酒)之間”,顯得與世無爭,名利皆忘。可以說,孔子稱“北方之強”為“s金革,死而不厭”,是歐陽修前半生的寫照,稱“南方之強”為“寬柔以教,不報無道”,正是歐陽修後半生的寫照。此時的歐陽修經歷如此大的轉變,的確其心已老。

  但歐陽修的寬柔並非沒有原則性,怯懦無能。他治郡寬簡,絕非無所作為,虛度光陰。他說:“以縱為寬,以略為簡,則政事弛廢而民受其弊。吾所謂寬者,不為苛急;簡者,不為繁碎耳。”也就是抓大放小,不在細枝末節上費力鑽營,不取虛名,“不求聲譽”。而在大事上,他絲毫也不糊塗。史載他諫修河,調解宋英宗與太后的關係,均是大事不廢的例證。其實,所謂的“老”指的是忘卻得失,寬柔待人。孔子曰:“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此刻的歐陽修,儘管似乎天天流連於山水之間,但滁人富足和諧的生活就足以說明他並沒有荒廢政事。雖然他此時年三十九,但實際上已經有了孔子所說的六十、七十歲時的心態。因此,自稱為“翁”並不為過。何紹基書法臻於致境,被譽為“人書皆老”,而歐陽修此時也可謂“人文皆老”了。

  可以說,“醉”字是文中寫景抒情的線索,而“翁”字寫出了作者忘懷得失,自得其樂的心態,是文章的核心。品讀“醉翁”,才能品出那份“深意”,品出那一般滋味。

  這是我兩年前所寫的教材分析,今天讀來,感覺還是沒有太大的突破。不過,再次品讀文章之後,感覺可以圍繞“醉”字組織文字,由此設計了本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