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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學的精神

易學的精神

  在中國文化的領域中,自經孔子刪《詩》、《書》,訂《禮》、《樂》之後,由他編著了六經,贊述《周易》以來,關於《周易》易學的傳承,在司馬遷的《史記》,班氏的《漢書》,以及范曄的《後漢書》中,都記載有孔子以下的易學傳承的系統。

  唐、宋以後的易學研究,應該說又建立了另一“三易”之說。這個新的“三易”觀念,也是說明秦、漢以後以至現代的易學內涵“理、象、數”的三個要點。如果用現代的觀念來說,“理”便是類似於哲學思想的範圍,它是探討宇宙人生形上、形下的能變、所變與不變之原理。“象”是從現實世界萬有現象中尋求其變化的原則。“數”是由現象界中形下的數理,演繹推詳它的變化過程,由引而知人事與萬物的前因與後果。反之,也可由數理的歸納方法,瞭解形而上的原始之本能。

  再來綜合這三種內涵的意義,便可知“《易》理”之學,是屬於哲學性的。“象”、“數”之學,是屬於科學性的。總而言之,完整的易學,它必須要由“象”、“數”科學的基礎而到達哲學的最高境界。它並非屬於純粹的思想哲學,只憑心、意識的思惟觀念,便來類比推斷一切事物的。

  宇宙永珍,變化莫測。人生際遇,動止紛紜。綜羅易學“理、象、數”的明辯。《禮記·五經解》中,提到易學的宗旨,便說:“潔靜精微,《易》之教也。”所謂“潔靜”的內涵,同時具有科學性周密明辯的作用。但在明辯理性之間,倘使不從沉潛靜定的涵養而進入易學的境界,稍一走向偏鋒,便會流入歧途,自落魔障。故《經解》中,又說到易學的偏失,很可能會“使人也賊”。

  從“理、象、數”的精華來看易學,由乾、坤兩卦開始,錯綜重疊,旁通漫衍,初從八卦而演變為六十四卦。循此再加演繹,層層推廣,便多至無數,大至無窮,盡“精微”之至。

  如果歸納卦爻內在的互動作用,便可瞭解六十四卦的內容,只有專長、坤、復、睽、家人、歸妹、漸、姤、?、解、蹇、頤、大過、未濟、既濟等十六卦象,在六十四卦的內在互動中這十六卦象,每卦都出現四次。

  再由此十六卦而求其內在互動的作用,便只有乾、坤、既、濟、未濟四卦,每卦各出現十六次。

  復由此類推,就可了知在此天地之間,除了乾、坤、坎、離代表陰陽的無本功能以外,凡宇宙以外的特理或人事,無論如何千變萬化,它的吉凶觀念價值的構成,唯有“既濟、未濟”兩個對待的現象而已。

  由此而精思入神,便可瞭解一晝未分以前,陰陽未動之初的至善真如之境界,可以完全體認大《易》“潔靜精微”的精神,就能把握到自得其圜的妙用了。

  本書譯事的經過

  本書的完成,說來非常慚愧。遠在三年前,有一天,程滄波先生對我說:商務印書館要翻譯《周易》為白話,這個工作,原來是由劉伯閔先生擔任。劉先生承諾以後,忽然作古,所以王雲五先生與程先生談起,想叫我來擔任這個工作,我與伯閔先生也認識,當時聽了,便衝口而出擔承了此事。在我的想法,如果沒有別的打擾,每天翻譯一卦,至多半年可以完成。誰知開始著手翻譯時,才發現許多難以解決的問題,例如:

  一、譯本的原文是《周易》,必須要儘量與原文原意不離譜,不可以隨便說自己的易學見解,也不能獨取某一家的易學見解為準。

  二、上古的文字,一個字或兩三個字便可代表一句話或幾句話的語意。如果已經瞭解了古文的內涵,《周易》原文的本身,本來就是白話,用不著更加語譯。現在既要用現代語來譯出,既不能離經一字,又必須要加上解釋字義,考證原意等工作。有時原文只用一個字,便我們需要用好多字來表達它,而且還不能作到盡善盡美。因此便要在“白話”以外,再加“講解”,才能瞭解。

  三、歷代學者對於五經的著述和研究,包括“四庫”以後的著述,如《皇清經解》、《續皇清經解》等書以外,要算有關《易經》的著述為最多。而且各家都別有會心,甚至,互相矛盾的也不少。

  我們當然也不能忽略這些資料而不顧。究竟如何取裁也是一個很大的問題。我當時的立意,是以漢易為原則,儘量避開宋易的解釋。因為易學的內涵,雖然以“理、象、數”為主,如果真能懂得了注重“象、數”的漢易,其理自然便在其中了,“象外無詞”,原是研究易學的'篤論。

  有了這些問題橫梗在前,所以開始翻譯乾、坤兩卦時,便費了一個半月的時間。其餘每一個卦,原意計劃用一個星期把它翻譯出來,結果還是不能如願以償。

  在這一段時間,除了手邊原有收藏有關《易經》的書籍以外,還得王新衡先生的幫助,送我一套文海出版社《國學集要》第十種中有關《易經》這一全部的書籍。盛意可感,至今還欠上這筆情債。

  跟著我的俗事和課務,紛至沓來,實在無法閒坐小窗翻《周易》了。所以一拖再拖,翻到觀卦時,便擱筆遲延,一直沒有繼續工作。中間曾經寫信向王岫老商量,希望另請高明完成此事,結果岫老又堅持不便改約。

  去年春天,徐芹庭來看我,談到《易經》譯稿的事,他看我忙的可憐,便願意替我完成其事,我當時也想叫他試試看。因為芹庭剛進師大的那一年,便認識我除了欣賞他誠樸的氣質以外,還有很多難能可貴的善行,不是一般人能作到的。他是一個孝子,每個星期都要趕回苗栗鄉下,赤腳耘田,幫助父母去種地。所以我就叫他先從“來注《易經》”入手,希望他對《易經》下番工夫,結果他的碩士論文照著這個目的來完成。博士論文則研究漢易,他目前偏重“來易”和漢易,從我研究“象、數”方面的朱文光博士,又遠在國外,不能和他互相切磋。

  半年以後,芹庭送來全部譯稿,他從噬嗑卦以後,一氣呵成的成績。我看過以後,便對他說:“很可惜你仍未脫離'來易’及漢易的範圍。”但是,有了這樣的成就的確很不容易。

  這樣一擱又是一年。到了年底,程滄波先生又催我交卷。我也覺得實在說不過去了,再去信和岫老商量,希望能採用芹庭的譯稿,而且由芹庭負起這本書的著作責任。結果得到岫老的勉強同意,但說必須註明是我和芹庭的合著。因此才有本書的問世。

  但我仍以至誠向商務印書館和王雲五先生以及讀者致無限的歉意,才力和精力有限,未能達成想像中的任務。希望將來能夠好好地完成一部《易經》的研究,貢獻給大家以作補償。這是否能成為既濟卦或未濟卦的祝詞,便很難預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