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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曾祺作品的語言之美

汪曾祺作品的語言之美

  汪曾祺的作品平中顯奇,淡中有味,具有獨特的經久不衰的文學魅力,受到廣大讀者的喜愛,奠定了他在中國當代文壇的重要地位。以下是小編分享的關於汪曾祺作品語言的一些看法,歡迎大家閱讀!

  汪曾祺,中國當代作家,被譽為“抒情的人道主義者,中國最後一個純粹的文人,中國最後一個士大夫”,他身上有一種文人雅士的閒適、恬淡和從容。汪曾祺的主要創作是散文和小說,他善於用詩化的語言描寫生活中的凡人小事,抒寫人間的真善美。他在文論《“揉麵”――談語言》中寫到:“有一位評論家說我的語言有點特別,拆開來看,每一句都很平淡,放在一起,就有點味道。我想誰的語言不是這樣?拆開來,不都是平平常常的話?”《汪曾祺文集自序》還有這樣一句話:“我希望青年作家還能從我這裡接受的一點影響是:語言的樸素。”可見,汪曾祺作品語言的最大特點就是平淡自然,樸素而有韻味。

  一、注重用詞和句子的韻律美

  汪曾祺筆下都是一些平凡的事物,但他將那略帶艱苦的生活寫的十分平淡閒適,在平淡中又彰顯出無窮的韻律,讀來如詩歌一般。比如《端午的鴨蛋》中,他那家常話一般的敘述,以及他對歲月苦楚的輕描淡寫。其中描寫鴨蛋的好吃,將那鴨蛋內的紅油生動形象地用一句話描述:“筷子頭一紮下去,吱――紅油就冒出來了。”用的“吱”字彷彿是一個音符,把人的食慾都調出來了。而在《故鄉的食物》中有這樣一句話:“醃了四五天的新鹹菜很好吃,不鹹,細、嫩、脆、甜,難可比擬。”這句話將食物的味道用這樣幾個簡單的詞抑揚頓挫地表達了出來。當然汪曾祺的作品除了單音詞語的和諧之美,還有許多多音節詞語運用的韻律之美。再如,《故鄉的食物》中還有這樣一句話:“硨螯殼稍呈三角形,質堅,白如細磁,而有各種顏色的弧形花斑,有淺紫的,有暗紅的,有赭石,墨藍的,很好看。”

  二、靈活運用多種修辭手法

  汪曾祺作品中靈活地使用了多種修辭手法,比如《衚衕文化》中將衚衕比喻為貫通大街的網路,將四合院比喻為盒子。在《昆明的雨》中這樣寫到:“昆明的雨季是明亮的、豐滿的,使人動情的。城春草木深,孟夏草木長。昆明的雨季,是濃綠的。”這其中的修辭手法就有四種,第一句採用了比擬的手法,將昆明的雨比擬為美麗的女人。而第二句採用的是對偶和引用的手法,這使汪曾祺的散文充滿了雋秀的中國傳統文化的色彩美和韻律美。而第三句採用的是移就的手法,將雨的美轉移為綠色的映襯。而在《葡萄月令》中作者寫葡萄喝水量的驚人態勢,用“簡直是小孩嘬奶似的拼命往上嘬”這一擬人句,極有情趣。“拼命”“嘬”等字眼寫出了葡萄喝水的貪婪相,突出其長勢之旺盛。又如,作者寫葡萄的顏色之繽紛多彩,運用排喻辭格來寫:“白的.像白瑪瑙,紅的像紅寶石,紫的像紫水晶,黑的像黑玉。” 這組排喻,將葡萄的色澤、形態、質感之美逼真地展現在讀者眼前。

  三、長短句和標點豐富多樣而有層次感

  汪曾祺的散文長短句和標點豐富多樣,而有層次感,使文章表達得感情豐滿雅緻。比如,《葡萄月令》中的這些句子:“一月,下大雪。……二月裡颳著風。……三月,葡萄上架。……四月,澆水。五月……十二月上旬,葡萄入窖。……可是它耗養分呀!所以,要把它‘疏’掉。”長句和短句結合,錯落有致,暢快淋漓地表達了六月的葡萄的特點。同時,感嘆號、頓號、破折號的使用,猶如一個個漂亮的蝴蝶結,將葡萄表達得充滿活力。再如,“這是個重活。把老本放倒,挖土把它埋起來。要埋得很厚實。外面要用鐵鍬拍平。這個活不能馬虎。都要經過驗收,才給記工。”這一段由六個短句組成,寫出了安置葡萄老本這項活兒操作的方法,從中可見出農人的細心。還有透過標點符號來調控敘述的語氣和節奏的。例如:“雪靜靜地下著。果園一片白。聽不到一點聲音。”這三個短句間都用句號而不用逗號隔開,有意製造一種稍長的語氣停頓,使語句舒緩,給人遐想的空間。

  這是一段大白話,白得幾乎連形容詞都沒有,但讀起來如長短句,別有一種風情。特別是在描述庵趙莊的時候,語言極富藝術性。表面是大白話,實則是暗藏的長短句。開頭提到庵趙莊,然後分別解釋這三個字,以介紹名字的來歷。一短一長,錯落有致,非常和諧。

  四、體現傳統的審美趣味

  汪曾祺的這種洋溢著美感的風格,還與他的文化修養有著重要的關係。汪曾祺的作品中有很多引用傳統文化的片段,蘊含了儒家和道家的思想精髓,體現出他作為 “中國最後一個士大夫”的獨特的傳統的審美趣味。汪曾祺的語言繼承了唐宋散文流風,他喜愛《世說新語》和宋人筆記,傳承明清散文傳統。他多次提到明代作家歸有光的散文《先妣事略》、《項脊軒志》、《寒花葬志》等,推崇歸有光“無意為文”,即寫得像談家常話似的。汪曾祺的小說創作從中受益匪淺,他曾說“我受營養最深的是明朝大散文家歸有光的幾篇代表作。歸有光以輕淡的文筆寫平常的人物,親切而悽婉。這和我的氣質相近,我現在的小說裡還時時迴響著歸有光的餘韻。”有了這些“餘韻”,汪曾祺的語言就在現代漢語和古代文言文之間建立了一種內在的聯絡。那些平淡自然的日常口語到了汪曾祺的筆下,就有了一種特別的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