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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經》質疑與反思

《詩經三首》質疑與反思

  高中第三冊語文新教材《〈詩經〉三首》中有幾個解釋和課前的提示我覺得有點不妥,現表述如下,以就教於同行和專家。

  疑一

  《衛風。氓》中有一條對“淇則有岸,隰則有泮”的註釋。教材釋為“意思是什麼事物都有一定的限制,反襯男子的變化無常”。我認為釋為“意思是什麼事物都有邊際,反襯女子怨愁的無邊無際”更妥。由“岸”“泮”聯想到女子自己的無邊的怨愁,從邏輯上是很自然的;而且“怨無邊”從文意上看,更能同上一句的“及爾偕老,老使我怨”吻合。理解為“反襯男子的反覆無常”,雖說是照應了下文,但是不能更好地體現女子那種對男權社會的朦朧的反抗意識。陳起源《詩經直解》裡說:“氓本窶人,乃此婦車賄之遷,及夙興夜寐之勤勞,三歲之後,漸至豐裕,及老而棄之,故怨之深矣”,從此我們也能得知理解為“怨無邊”更合情理。王力的《古代漢語》理解為“自己的愁怨沒有盡頭”,也可一證。

  疑二

  《 邶風。靜女》把“貽我彤管”中的“彤管”釋為“紅色的管樂器”,我認為不妥。朱熹《詩經集註》對之釋為“未詳何物”。《詞海》裡對“管”有這麼一條註釋:“泛指細長的圓筒形物,如竹管,自來水管,又特指筆管,《詩。邶風。靜女》:‘貽我彤管’。”我認為詞海對“管”的解釋只對了半句,即“泛指細長的圓筒形物”,而最終把“管”理解為“筆管”則是不妥的,我不太明確筆管產生在何年代,但如果要送愛情信物,絕對送筆而不會送筆管。山西古籍出版社的《詩經》普及本把“管”釋為“竹管”我認為也不妥;王力將“彤管”釋為“紅色管狀的初生的草,就是下文的‘荑’”。我認為王力先生的解釋是正確的,如果釋為“銅樂器”不太符合女主人公的身份,而且同後文的“自牧歸荑”不能照應。根據詩歌的原義,那個漂亮女子送“我”的不是銅管樂和“荑”兩樣東西,而只能是一樣,也就是說“荑”和“彤管”是同物,即“紅色管狀的初生的草”。而且我們大家都知道,《詩經》慣於重章疊句,個別字詞變換一下,其意思不變,“管”和“荑”即屬此種情形。郭璞《遊仙詩》裡有“臨源挹清波,陵岡掇丹荑”之句,如果和“彤管”相比較,我們可以斷定“管”就是“荑”。當然我們把王力先生的“紅色的管狀的初生的草”再體味一下的話,覺得表達上也有不妥之處,管是管狀的草,此種解釋犯了概念判斷的大忌。其實,管狀的草應該是中空的,這種草如果用嘴去吹的話,可以發出聲響,很有樂感。這裡的“彤”紅色無疑,是初生草的顏色,另外也象徵著吉利,象徵了甜美的火紅的愛情。

  疑三

  如果上面說的有道理的話,那麼另外的一條註釋也是值得商榷的。“荑,茅草芽。古代有贈白茅表示愛戀、婚姻的民俗”。從詩歌的上下文看,這裡的草是一種非常普通的東西,越是普通的東西越是顯得珍貴,就越能體現出那位姑娘在小夥子心目中的分量。而白茅則是非常珍貴的東西。《詩經。野有死麇》裡有這麼兩句:“白茅純束,有女如玉”,詩中那個年輕的小夥子用白茅緊緊捆紮他那射死的.野鹿,他是想把那野鹿送給那純潔如玉的少女。因為在古代,白絲茅不但堅韌可以當作繩索使用,而且以其色白柔滑、隔熱防潮還是很好的保鮮材料。《左傳。僖公四年》裡提到“爾貢包茅不入,王祭不共,無以縮酒”,這裡的“包茅”就是白茅,可見在當時絲茅草還是必不可少的貢品。既然“荑”是一種很普通的東西,可見“荑”理解為“茅草芽”不妥,而且如果理解為“白茅”同“丹荑”相比較顏色上也有出入。因此把“荑”同樣理解為“紅色的中空的初生的草”比較適合。

  疑四

  課前提示裡這樣說道:“《邶風。靜女》描寫青年男子與心愛的姑娘的一次約會。前四句描寫現實情景,後八句描寫男子的回憶,表現男子對姑娘的深情。”但是我認為恰恰相反,應該是“前八句描寫現實情景,後四句描寫男子的回憶”。從整首詩看。有一位美麗的姑娘跟那位小夥子約定在牆角相見,那位小夥子興沖沖地去約會,不料到了約會地點後,見不到心愛的姑娘,小夥子猶豫彷徨,內心非常焦急。那麼很自然第二段應該是姑娘出現了,送給了我一棵紅色的空心草,可見第二段仍然是在描寫現實情景。而第三段才是描寫男子的回憶,詩中的“自牧歸荑”的“自”也告訴我們文章從描寫現實自然地向回憶過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