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邊塞詩詞風格
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文學,國勢的強弱也會自然或不自然地滲入文學作品之中,宋朝邊塞詩就是很好的例子。
宋代邊塞詞的美麗與憂傷
同漢唐相比,北宋已不是大一統的中央政權,其疆域是自秦漢大一統以來歷朝中最小的。北方早在北宋開國前就已建有強大的契丹政權,北宋建立時,其北界已經退至今山西的河曲、岢嵐、原平、代縣、繁峙和河北的阜平、滿城、容城、霸州及天津市區一線。
而且在後來宋遼之間的戰爭中,遼軍曾多次南下,最近到達澶州(今河南濮陽市)。宋軍也曾推進到此線以北,但在雙方穩定時這樣的邊界形勢並沒有改變。西北方,在宋開國後就一直有党項部族不斷擾亂宋朝。西南方,一些在唐朝後期就脫離了中央政府統治的少數民族地區,宋朝並沒有恢復控制。
南宋的疆域與北宋相比,南部和西南邊界並沒有什麼變化,但北界因金人的入侵而大大南移。南宋初,金兵一度進到今湖南、江西和浙江三省的中部。1141年,宋金議定以淮河為界。第二年又將西部界線調整至大散關(今陝西寶雞市西南)及今秦嶺以南。以後雖有區域性變動,基本穩定在這條界線。
宋代被稱為“邊”和“塞”的地方,也不再全是以前人們所通常認為的北方長城,更多的.是指當時宋朝國境邊界和一些與外族政權發生戰爭的地方。如此說來,所謂的幸福,只是一種相對而言的傳說。
宋詞的初期極盡豔麗浮華,流行於市井酒肆之間,成書於五代時期的《花間集》就很明顯地展露了詞美麗絢爛的文采。
是因為當時幸福指數太高了,所以,熱血男兒們都不願意在邊塞上意氣風發了?非也!縱觀歷史,這吟詩作對不僅可陶冶情操,更是一塊很不錯的敲門磚。在重文輕武並且對外退讓的國策下,活在宋代的文人,就沒能像唐代文人那麼幸運地靠邊功入仕。
“人不寐,將軍白髮征夫淚。”奠定了邊塞詞在宋詞中的地位,使只聞歌筵酒席、都市風情之類詞作的世人耳目一新。到蘇軾詞首開豪放詞風,宋詞已經不僅限於文人士大夫寄情娛樂之物。而跳脫出歌舞豔情的邊塞詞,昇華為一種代表了時代精神的文化形式。
錚錚邊塞詞
“靖康之變”打破了宋人“太平也,且歡娛”的盛世美夢,昔日風花雪月的文藝青年們,幡然夢醒。大批有志之士變身憤青在南宋時期發出收復山河的悲壯之音,但是統治政策的退讓與軍事力量的薄弱始終影響著文人的創作心理,使他們趨向於柔弱而不是剛強,這種群體性的孱弱心理反映到文學中來,便很難再現盛唐邊塞詩人的進取豪情。就宋代邊塞詩詞而言,盛唐邊塞詩之昂揚壯闊確已成為絕響,但中晚唐邊塞詩之憂患焦慮、悲憤沉痛,卻有所傳承,並展現出有別於唐代的獨特主題風貌。
南渡詞人周敦儒在親歷靖康之難時,將戰亂時代漂泊逃難者的悲痛心聲抒發於《相見歡》中:“金陵城上西樓,倚清秋。萬里夕陽垂地,大江流。中原亂,簪纓散,幾時收?試倩悲風吹淚,過揚州。”後人最為熟知的莫過於岳飛,其《滿江紅》以激憤慷慨而為世人所稱頌,詞中直指靖康之恥,表達痛失中原之恨,其中“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二句,抒發了自己渴盼收復失地的志向,全詞氣勢非凡。然而此類慷慨悲壯之聲在宋代邊塞詞中並不多見,岳飛面對胡虜侵吞中原造成的國家喪亂民不聊生,同樣發出了“兵安在,膏封鍔;民安在,填溝壑。嘆江山如故,千村寥落”的悲嘆。
面對半壁剩水殘山,愛國士人憂心如焚,屢屢發出民族危難之聲。陸游寫下了《關山月》:“中原干戈古亦聞,豈有逆寇傳子孫。遺民忍死忘恢復,幾處今宵垂淚痕。”胡世將在《酹江月》裡感慨:“神州沉陸,問誰是、一範一韓人物。北望長安應不見,拋卻關西半壁。賽馬晨嘶,胡笳夕引,贏得頭如雪。”張元幹在《六州歌頭》中提問:“嘆中原久矣,長淮隔、胡騎縱橫。問何時,風驅電掃,重見文明。”
范仲淹可以稱為宋代邊塞詩人的代表人物。他守衛國家西北邊塞的功績青史垂名,其作於西北前線的詞作《漁家傲·塞下秋來風景異》膾炙人口、家喻戶曉:
塞下秋來風景異,衡陽雁去無留意,四面邊聲連角起。千嶂裡,長煙落日孤城閉。
濁酒一杯家萬里,燕然未勒歸無計,羌管悠悠霜滿地。人不寐,將軍白髮征夫淚。
作此詞之時,范仲淹已是知天命之年的文藝大叔。在寫這首詞之前,還有更膾炙人口的名句“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年輕時激情萬丈,年老後“白髮征夫淚”滿是淒冷。也難怪比范仲淹小一茬的歐陽修認為這是“窮塞主之詞”,大概說的就是,你這范仲淹,作為主帥,不抒發英雄豪邁慷慨之情,卻去寫塞外淒涼窮愁的景象與思歸之心,頗不合時宜。這也正好印證了宋代邊塞文藝的這種寂寥和冷清之感。
相對於其他題材來說,邊塞詞作品數量並不多。“邊塞”成為宋代文學中的一個主題,最早是出現在詩歌中,在《文苑英華》卷二百九十九,詩類卷一百四十九,“軍旅類”中列有“邊塞”一個分目。對於宋詞,人們歷來多以婉約、豪放兩種風格流派來劃分。在相關研究中,對於宋代邊塞詞的作品數量的認定也不盡相同,大致為百餘首。
相比數以萬計的宋詞而言,宋代邊塞詞的作品數量是極少的,也並未得到時人的重視。在整個兩宋時期,都未出現像唐代王昌齡、岑參一樣的邊塞大詩人。
宋代的邊塞詞難以再現唐代邊塞詩人馳騁沙場、揚威邊疆的那種昂揚氣勢。《望江南》《臨江仙》《浣溪沙》《西江月》《秋波媚》等邊塞作品中,暫時的萬般豪情中夾雜著一絲惆悵和遺憾。因此宋代邊塞詞中的意象、色彩、所見、所感,無不給人一種淒涼、衰颯的清冷之感。
一個“杯酒釋兵權”的朝代,昔日帶兵打仗的勇士們都回家耕田去了,文質彬彬的文藝青年又怎麼可能與邊塞擦出多少華麗的火花?當然,這並沒能阻止他們在心底對於邊塞的詩意想象。於是,玉門關、陽關、隴右等邊塞要地,昔日的邊塞代言人李廣、衛青、霍去病,三國時期的豪傑人物周瑜、孫權、諸葛亮,還有淝水之戰中的謝安、東晉北伐名將祖逖等戰神們,一一入詞,編織成宋代文藝青年的冷清的邊塞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