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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村臘月的散文

鄉村臘月的散文

  乳白色的炊煙吊在臘月的風裡,與暗紅色的屋脊交相呼應,薰染著濃濃的鄉愁,活成村莊裡最美的風景。

  寧靜的村莊在黎明的炊煙裡甦醒了,遠處的房屋在朦朧的霞光中若隱若現,屋脊上冒出的縷縷炊煙,在陽光的照射下跳動著,在村莊的每個角落裡逃竄。這個小村莊就是我的家鄉,是我夢裡留戀的地方,是我永遠無法忘記的故鄉。

  每當進入臘月,寂寞了一年的村莊在此刻顯得熱鬧起來了。

  臘月是一年的結尾也是新一年的開始。在鄉村人的心中,臘月,是忙碌了一年的人們歇歇腳的日子;也是出外打工仔們返潮的時候;更是一盆溫暖的炭火,擦亮人們沉積心底的鄉愁,點燃思鄉情,加快回鄉的腳步。

  臘月的村莊,有一股臘子酒的清香,在村莊的街頭巷尾飄蕩。

  走進鄉村,你就能體會到臘月閒裡鄉村人的生活。這時的男人們,在臘月難得的幾日閒裡,交杯行拳,喊聲如雷;在醇香的米酒裡,在家釀的山葡萄酒下漲紅了臉;收不住的話匣子在“五魁手,六六酒”的吆喝中和盤托出。然後,跌跌撞撞地扶回了家,在自家女人嗔怪的責罵聲中倒頭大睡。那些扯不盡的家常,淳樸的憨笑,融入臘月的風裡,掛在新年將至的風鈴中,綿長著歲月裡濃濃的情親。

  進入李家村,一條平坦的鄉道貫穿著村莊的南北。這條路是村莊的根,連線著家的方向,連線著村莊人淳樸的內心。蜿蜒曲折的山路徑直向遠方延長,與遙遠的大城小城相通。這條路是鄉村人外出尋夢的路;也是他們日日夜夜期盼回家的路。臘月剛進,那些打工的男男女女們裹著大包小包陸續回家了,肩扛手提的包裡,是他們一年艱辛的收穫,滿載著孩子的思念,踏上了親情的故土。臨回家前穿一件在城裡買來的漂亮的衣服,在鄉親人眼前炫耀,那眼神,在人們的“嘖嘖”稱讚中眉飛色舞。見面互相打個招呼,一口濃重的鄉音洗不去他們骨子裡的淳樸。

  寂寞的村莊在時間的洪流中,顯得有些滄桑,外出打工潮讓昔日的院落人去樓空,空鎖著的房屋在寒風中凜冽著,有些孤單,又有些頹廢,它們像是在等待,等待遠方的主人早日歸來。

  李家村新舊的院落各佔一半,很多戶全家進城打工,房子也不再修繕了,就那樣獨自站立在村莊裡。如今村莊裡只剩下老人和孩子留守著,不算大的村莊有三分之一的院門空鎖著,只有過年回家的時候才回來住幾天。

  進村第一家是李大娘家,天氣越來越冷,李大娘一手拿著漿糊,一手捏著剪成細長條的報紙,裡裡外外地糊著窗戶縫,那一條條縱橫交錯的紋理爬在木質的.窗欞上,像一條條通往村外的路,曲折連綿。

  李大娘有一子一女,大女兒出國多年,只是偶爾往家裡打個電話,李大娘想操心也操心不著。小兒子在縣裡的飯店上班,是個掌勺的大廚,錢不少掙,可就是忙,回家的時候少,只有放寒假的一雙孫子孫女都回來了。挑起門簾的李大娘走進廚房,紮上圍裙,在廚房的洗臉盆裡洗了洗粘滿漿糊的手,在圍裙上搓了搓,抱來一捆柴禾在灶堂裡點燃,她是怕凍著孩子。偶爾進屋看看躺在炕上呼呼大睡的大孫子,臉上露出了笑容,“在省城上大學呢,還閒農村冷。”灶堂裡紅紅的火光映著李大娘掛滿笑容的臉上。一會兒又在大門口望望去找同學玩的小孫女,兩個孩子一刻也不能離開她的視線,一會兒看不著,李大娘就覺得心裡沒招沒落的。

  山腳下的酒坊裡,“小老莊”的玉米糖化燒酒一刻也沒有停,“小老莊”是莊德新的外號,他可是村裡的致富能手。人又老實肯幹,這些年別人都進城打工去了,只有“小老莊”老老實實留在農村,種地、釀酒、養豬。如今又擴大了玉米糖燒酒裝置,請上幾個工人,自己甩手當起了老闆,在農村蓋起了二層的小洋樓,小日子過的紅紅火火,不知道投來多少進城打工仔羨慕的眼神。

  要說“小老莊”,話匣子一火車。頭些年,我去過“小老莊”家,見他腰間繫個圍裙,站在酒爐旁,一邊往爐裡添煤,一邊用特製的木爬攪拌燒酒鍋裡的玉米料。見我來,指著院裡的木板凳示意我坐下,“這活離不開人,不添煤不開鍋,達不到溫度不出酒。”跟我聊天的空檔,“小老莊”手也沒閒著,低頭忙他的活計,又琢磨著如何能釀出好酒來。

  “小老莊”在鄉村,憑著勤勞肯幹也創造出了自己的一方天地。

  臘月的上空,總是瀰漫著一股濃濃的香味,這香味在每個木質房門的小屋裡飄出,沿著這股香氣,是每一個忙碌的身影。媽媽們扎個圍裙在廚房裡蒸豆包、蒸發糕,紅紅的火光在灶膛裡燃燒著,點燃了年的韻味,點燃了幸福的生活,裊裊炊煙帶著年的寄託和期盼在村莊裡升騰著,整個鄉村都陶醉在濃濃的炊煙裡。

  臘月裡最熱鬧的一件事就是殺年豬,村頭巷尾,人們的吆喝聲,豬的嚎叫聲在村莊裡此起彼伏。小孩子們在清晨的美夢中吵醒,趴在門縫中看著忙碌的大人們,鼻子聞著誘人的肉香,不停地嚥著哈喇子。誰家要是殺年豬,就像辦了一次喜事一樣,把村子裡有威望的長輩都請來吃肉,好好的熱鬧一番,這樣蘊意著吉祥,來年的日子也會一順百順。

  臘月,是村裡婚嫁、辦壽的高峰,一進臘月,每天都是好日子,隔三岔五就有辦喜事的人家。李老太老兩口今年都是六十六歲,兒女們都在外地,老兩口自己張羅辦壽的事,把喜日定在了臘月二十。日子臨近,天氣卻有些變臉,這日清晨就開始下雨,接著就揚起了細細的雪花,路面結上了一層冰,十分的難行。

  日子在一個月前就訂下了,酒席就在鎮上的飯店請。“媽的,趕上了這麼個鬼天氣。”李老太有些抱怨地嘟囔,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李老太有兩個女兒,都嫁進了城裡,自己的老伴又有些木訥,辦壽宴都是李老太一個人裡裡外外忙活。

  毛絨絨的白花紛紛揚揚的從天而降,風一吹,花兒在村莊裡飄蕩著,染白了遠山、近樹、和炊煙升起的房屋。李老太望著紛紛飄落的雪花,心底湧上了一絲擔憂,千選萬選,沒想到選了個雨雪天,出行不方便不說,就怕祝賀的親朋也會減少。其實,她最擔心是她的女兒,小女兒、女婿頭一天晚上就到了。就差大女兒一家三口,大女兒今年新買的車又是新手駕車,路面這麼滑,李老太越想越擔心,站在大門口把目光投向村莊的遠處,期盼的眼神凝視著通往門前的山路上。

  鄉村臘月,山村裡處處填滿了喜慶的味道,孩子們在紅火的春聯和鞭炮聲中綻開笑臉,掰著手指頭算計著年關臨近的日子。女孩們穿上漂亮的新衣服;男孩們手拿一串鞭炮,點燃的炮竹,燃起的喜悅歡天喜地迎接年的到來。

  對山村臘月的記憶,在我們童年天真的笑臉裡;在新年臨近的快樂裡;在粘豆包灑下的清香裡。那些記憶溫暖著鄉村人的心靈,甜蜜溫馨的日子,在人們萬家祝福的團圓裡品味著生活的甘甜。

  臘月來了,在人們的期盼中走來;在淳樸的鄉情中走來,在滿天飛雪的季節裡走來,帶著遠古的醇香,帶著記憶裡抹不去的畫面,帶著童年對鄉村最初的記憶,燃燒成年華里澆不滅的款款鄉愁,澎湃著激情,點燃著幸福的希望,溫暖著每一個遠離家鄉遊子的心靈。

  臘月,年關將近閤家團圓的日子,有著對美好生活的期盼,寄託著濃濃的鄉愁,鄉村的一景一物,一人一事,系在每一位鄉村人的心中,在他們的血脈中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