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私語寫景散文
天,微涼;秋總是夾著雨的前奏,洗淨夏季暑熱的塵沙,給大地換上了華麗織錦的秋裝。秋風漸起,拂過陣陣輕靈的詩意,掠起了層層疊疊的秀逸。
有秋雨為之洗塵,秋風為之清掃,天空就越變越蔚藍,大地亦愈來愈顯得遼闊。
那獨獨屬於秋日午後的懨懨清涼,似乎正因為它飽含了生命的繁華,才會如此的低沉靜寂。它使我覺得當一切豐富到了極點,都會幻化成一份令人難以捉握的單音。這單音,凝聚時,如一根琴絃;散開後,卻是無窮無限的廣袤。
耳畔嶽夏的歌曲《秋風漸》錚錚琮琮似清泉,曼妙婉轉,卷集著秋意漸濃的深邃,淺淺吟唱出季節的華美與心房深處的殷殷渴盼。一遍又一遍,汩汩有聲地流淌不息,盈盈不絕於耳,細細加以辨別,似又輕輕柔柔地反覆迴繞,編織出一個澄淨安閒的秋日之夢。
那魂牽夢繫的夢境桃源裡,留存著與秋相依相偎的熾熱希冀。有成熟的欣喜,有收穫的歡躍,有充實的蘊藏,有樹兒的濃蔭,有花兒的清芬,有蝶蜂的飛舞和池水的深碧。於是,心兒就慢慢地披上了霓裳羽衣,隨著那若隱若現的旋律,飛出了厚重的牆垣,飛向了飄渺的天際。
天際不是某一個異國他鄉的芬芳縈繞,而是自己那有著更茂密樹木花草的心靈家園。那裡承載著入世的閒適,藏匿著安然的懷想,盈溢著澄澈的浪漫。
在這寧靜淡遠的季節裡,風兒總是裹著秋水的沁涼,暗自薰染著屬於秋季獨有的怡然和朦朧。
那颯然的秋風,吹過樹梢時,是依舊婆娑的葉群,吟頌著話別的離歌;掠過水麵時,是泛起的粼粼浪紋,氤氳出絢爛的綺麗;而當它拂過我靜止如水的心房時,便不停歇的激盪起了多彩人生的迴響。
秋風,是如此的爽利,天空是這般的平靜,而路途又是那麼的平坦,我該為自己許下一個美麗的憧憬麼?趁著那未知的疼痛還未開始肆虐,趁著那晦暗的日子尚未真正降臨,趁著青春的熱烈還未消逝得無影無蹤,我依然好好地活著,尚未老去,我要有亟想飛奔的心情,讓生命與活力水乳交融,好整以暇地遠赴夢魂深處的牽引。
秋,總是會放輕了腳步,惟恐驚醒了沉睡中的夢寐。閒閒地,不著力道,驀地一記點睛,是丹桂那一段段漂浮著的嫋嫋暗香。馥郁猶如烈焰,與秋色的深濃交相輝映。
秋日裡的火楓之美,不僅在那經霜的素紅,更在那臨風的颯爽不羈,靜默地掩住了一季的幽深靜謐。
我徘徊在時光的沙漠裡,穿越了春之蓬勃與夏之繁盛,再來領略這秋之清韻綿長,彷彿隔阻了記憶中重重庭院的古樸幽寂。清豔的詞中有云:庭院深深深幾許,有訴不盡的深沉寂寥。我好想悄悄步入昔日那深鎖的庭院中,問訊那昂然矗立的門扉,看看其間究竟覆蓋了幾許渺然的灰塵,塵封了我多少錦瑟華年的凌亂足跡。
最耐人尋味的是秋日明淨的'天宇間,伴著風兒悠悠浮動的那一抹白雲。那雲自是“閒雲野鶴”中的“雲”,那樣閒雅的、淡然的、飄灑的遠離塵囂,無需任何的點綴,也渾不在意俗世的擾攘,才當得起一個“閒”字。野鶴之美,澹如秋水,遠如秋山,無法捉摸的那一份瓢瀟,方能當得起一個“逸”字;而“閒”與“逸”,恰恰是秋的本色。
長久以來,我都隱隱覺著,世俗的境地雖紛擾糾葛,到底還是有某些人具備這份秋之氣韻。或許,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與這份勻淨高潔相得益彰;其實,這份純美源於內在,袒露於言行。誠然,他們並未曾處心積慮地算計謀劃,就自然而然地擁有了一切,卻並不願去擁有任何虛無的幻影。那是由極深的認知與感悟,所凝聚形成的一種透晰與灑脫。無論何時何地,他們都不會在憂心、緊張與執迷中倉惶的度日,而是一如既往地持續著纖塵不染的直白。
最動人心絃的是秋季的落日,映著孤寂的秋林,那抹酡紅如痴如醉,襯托著天邊逐漸深厚的暮色。晚風攜帶著清徹的涼意,隨著暮色一點一滴地緩緩浸染,那是一種豔麗咄咄的悽楚之美,令人情不自禁地會被那漸次褪去的醉紅所震懾,情願把自己早已奔湧而至的情感凝結住,在那一剎那,渾若未覺地進入無聲勝有聲的高深境界。
人,總是會歡悅地欣賞著美好,卻又無奈地慨嘆著淒涼。落日晚霞,霜葉秋林,曉風殘月,流浪漂泊,離情別緒,秋日長天的微雲,敲窗的冷雨,無人的空階,寒夜的秋蟲,都是悽傷的頌讚,也是詩情畫意的美麗。而這一切的一切,均來源於蒼茫的自然。
自然界的萬紫千紅,各具風情。哪怕是一些不知名的小野花,都具備一份清逸之姿,不著一點修飾,不必一絲造作,就那樣無慾無求地盛開著,一點也不希求誰來關注、誰來欣賞地那樣怡悅地怒放著,全然不懼秋意漸濃的蕭索。還有那些路旁默默無聞的草兒們,不計其數地那麼細茸茸、密叢叢,只要還不曾被秋風卸去滿身碧綠的生機,它們依然綠得那麼深脆,那麼透徹,那麼濃郁,彷彿是要把周身的綠意綿延到極致,毫不畏縮將會面臨的枯黃與飄零的悽清。它們簇簇擁擁地生長著,悠然自若,不屑聽人評說權勢紛爭,固守著專屬於自己的鮮妍與蒼涼。生命就是如此的真實不可欺,不管是隱匿於人跡罕至的小徑旁,亦或是逍遙於廣漠無邊的曠野中,一樣可以發榮與滋長。既然,上蒼賜予了寶貴的生命,也提供了生存的環境,就必定擁有著自己獨一無二的現實意義。
作為天地萬物靈長的人類,又何嘗不是如此呢?無論是小隱隱於野,中隱隱於市,亦或是大隱隱於朝,都一樣可以經歷生命中四季的輪迴,清暢無邪地感受著天地自然的博大永恆,盡情地舒展著自己的身心,搖曳多姿,翩躚若蝶,絢麗得舞出如秋般的韻致悠長與豐盛盈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