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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夜裡行動的散文

一次夜裡行動的散文

  夜幕降臨後,光線逐漸模糊起來,等到看什麼物體都只是個輪廓而看不清面目時,我開始行動了。

  換上早已準備好的平底膠鞋,繫緊鞋帶,出了屋,一閃身就鑽進了夜色之中。

  人們都習慣在白天裡做事,因為什麼都看得清楚。但有些人卻喜歡在夜裡出去做事,因為可以把夜色當成一種保護色,隱藏在黑暗裡,神出鬼沒,神不知鬼不覺。

  出了門,我繞到屋後。

  這次行動的路線早已計劃好了:首先要走過一條雜草叢生的小路,接著穿過一塊大豆地,再鑽進一小片樹林,等出了樹林,就到了老王家的房後。沿著大道走,其實沒那麼遠,我這樣的走法是繞了一大圈。

  在之前的幾個晚上,我貓著腰試走過幾次。只不過每次都是進了樹林之後,東張西望地觀察了一番就原路返回了,怕再往前走,打草驚蛇,被人識破。

  我一貓腰,踏上了雜草叢生的小路,開始走時是帶著小跑的。

  入秋之後,在白天的太陽底下還是有些熱,可是到了晚上,熱氣一下子都跑到了九霄雲外。一陣風吹來,灌進衣服裡,不禁讓人有涼颼颼的感覺。野草的葉子被風吹得沙沙作響,那些一墩墩高一點的草,黑乎乎地搖動著,讓人懷疑裡面藏著什麼東西,真怕萬一跳出個活物來,會嚇人一跳。

  過了雜草叢生的小路,就進了豆地裡。沿著地隴溝前行時,我儘量低下腰,幾乎保持與豆秧同一高度,萬一發現周圍有人,可以立刻俯下身,潛伏進豆叢中,屏住呼吸就能躲進更隱蔽之中。

  儘管有黑乎乎的夜色作掩護,我還是有些擔憂,禁不住站起身子又四下張望了一番,到時候一旦被人發現,我要轉身就跑,拼命地跑,跑過這塊豆地時,就不能往家的方向跑了,要往西面跑,那裡有一大塊玉米地,鑽進去就不好找了。

  要是被抓到,可是一件丟人的事,很快會被周圍的人都知道,這也是我最擔心的,一這樣想,心跳就加速。可是轉念一想,怎麼會那麼倒黴,除非他們事先知道我要去,早就埋伏在那棵樹的周圍,我一到那兒,立刻將我按倒在地。不過這種可能太小,沒聽說之前他家丟過東西,所以就沒有防備的可能。另外,今天我一直沒去他家,就是怕去了被人看出什麼破綻來。

  之前也多次猶豫過,想過可能,想過後果,所以才一直遲遲沒有行動。預謀了已久,終於下定了決心,這次是帶著不達目的不罷休的英雄氣概。

  腦子在想事情時,腳步一直沒有停,我已經進了樹林。

  樹林裡的光線被遮掩得更暗,那些粗一點的樹幹是很好的掩體,我可以用來貼身躲避。可是聲音是無法被隱藏的,所以我需要高抬腿,輕落足,每一腳都試著踩下去。偶爾不小心會踩斷一根枯樹枝,發出“啪”的一聲脆響,那響聲會驚得我頭皮一炸,立刻停了下來平靜一下心驚肉跳的心情,之後才敢繼續往前走。

  我的腦海裡突然出現了王嬸笑盈盈的一張臉,其實王嬸那人挺好。她在母親面前誇過,說我從小就懂事,說我見到大人總是先吱聲,知道打招呼,不像有的人頭一低就過去了。有時我們一群人在她家裡玩時,她總是一副笑臉,不像其他人家的大人,會陰沉著一張臉,表現出厭煩。

  我此時的.行徑很不光彩,我想,甚至想就此停步,轉身而返。不過我又想起了她家的二小子,那傢伙可能偷過我們家的香瓜,不是可能,應該就是他偷的。

  夏天時,我家地裡有個香瓜長得很大,一隻沒捨得輕易摘下,怕摘早了不熟,在等熟透時再摘。不想一天早上進地裡檢視,居然沒了。

  家人就開始猜是誰幹的。父親說他有天正在地裡拔草,王家的二小子路過地邊時,曾隔著籬笆向地裡面張望過。當是我聽了之後,立刻斷定就是二小子乾的。

  想到了這件事,我又心安理得地繼續探著腳朝前行走。

  到樹林邊上時,我蹲下來側耳傾聽了一會,確定一切都很安靜後,就躡手躡腳地奔到了那棵梨樹下,後背緊緊地貼於樹幹,胸口則在砰砰地跳。

  屋子的後窗都關著,屋裡的燈也關著,電視開著,房間裡忽閃著忽明忽暗的光亮。這是大部分人家的習慣,關燈看電視是為了省電。

  電視裡發出的聲響能夠隱約地傳出來,這樣很好,可以掩飾我行動上的一些聲音。不過我還是要特別小心,他家裡有狗,狗窩在前院的牆旮旯裡,我怕那狗聽到聲響會發出叫聲。不過,我倒是不擔心它衝過來,因為它平時就象個“老好人”,見到了陌生人,也只是敷衍地叫兩聲,人家一喚就會搖起尾巴來。而我常來這裡,已是熟人,見了我會很友好。

  見樹周圍沒什麼異動,我慢慢地站直了身子,頭伸進到了樹下層的枝葉間。我此行的目標就在樹左面那棵伸展出去的樹枝上,那根枝是嫁接的。

  每次來王家,一跨過門檻進到外屋地,一抬頭,就能透過敞開的後窗戶,看到房後的那棵梨樹上掛著黃燦燦的,碩大的,一共能有十六個沉甸甸的大梨,我曾多次偷偷地數過,應該是十六個。每次看到都會讓人枰然心動,心動得恨不能馬上過去摘下一個,咬上一口,我想只要上下牙齒一使勁,梨汁就可能會溢位嘴角。

  我早已打算好了,只摘兩個嚐嚐,人做事要講原則,我不多摘。

  不過伸出的手,什麼也沒抓到,再抓還是沒有,怎麼可能?幾乎每個梨的位置早已在我的腦子裡了。我使勁眨巴了幾下眼睛,瞪大了瞳孔,襯著窗戶上的光亮一點點地掃描了整根枝條,真的是一個都不見了。

  那一刻的我,像洩了氣一樣地垂下了身子,不過馬上又提醒自己,要打起精神來,還得小心離開,要有始有終。

  我小心翼翼地退回到了樹林裡。

  我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在回來的路上,我埋怨自己之前不夠果斷,預謀得太久,才喪失了機會。

  到家之後,我在院子裡拍打了幾下衣服,又跺了兩下腳,確定看不出什麼異樣後,我才進了屋。

  在推開裡屋門後的一抬眼,驚到我了——屋裡的炕上居然擺放著兩個黃燦燦的大梨。

  母親見我吃驚樣子就說:“你王嬸剛才拿來的,說是感謝上次送她家的一筐柿子”

  “啊!”我脫口而出發出了一聲驚歎,其實,其實送那筐柿子是另有原因的。

  父親春天在園子裡種完西紅柿後,剩了一些苗,沒捨得扔,就在田間地頭隨便栽下了,沒想到都長得挺好。等到成熟時摘回來好幾大筐,根本吃不完,放著也是爛了,父親乾脆就讓我送人,我便給附近的幾家送去了。

  看著那兩個梨,我突然沒了想吃的慾望,只是默默地看著,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