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散文:浮生若夢
浮生若夢
橋邊傳來的歌聲,氤氳在空氣裡,傳至耳邊時,早已化成了一聲嘆息,仿若浮生。——題記
比起耳機的高音質,我更喜歡用擴音器聽音樂。它略帶嘶啞的聲音總讓我想起家不遠處,那橋上微破的廣播。
許許多多個日光暖暖的午後,樹影斑駁了清風,那廣播會緩緩地播出音樂,沒有任何介紹,也沒有固定的時間,許是有人一時心血來潮。那廣播放的多是些抒情歌曲,聲音遠遠地漂浮著,如浮塵,擴散在空氣裡。傳至我耳邊時,千言萬語已化為了一聲嘆息,仿若那歌者看透了紅塵,人間喜苦不過嘆息一聲。
每當偶然地聽到這般嘆息聲,心中某個柔軟的角落就被觸碰了,無法抑制地湧起一股平靜的清流,萬語千言卻無從說起。那些幾乎快要衝出口的話語,卻因沒有適當的詞彙而停下。如若對著一個心中無慾無求的智者,我突然覺得情感是不能用言語表白的。在他的眼裡,有著難以敘述的情感,我心裡竟瀰漫出一股傷感之情,好似已無任何追求那般淡薄了一切,像領悟了些什麼。
浮生,從字面上看,多數人認為是漂泊不定的狀態,短暫虛幻的人生。人生是無常的,即使你再平凡,也會有那些叫人驚驚訝訝的不尋常發生,也會有那些大大小小的噩耗在你的親友身邊環繞,即使你再平凡。漂泊不定,並非只是指身體上的居無定所,於浮生而言,更多的是精神、內心上的居無定所。一個人活在這個世上,要了解自己的好朋友已是很不容易的,更何況知音。
好友和知音是不同的。朋友能夠分享和感受你的內心、你的情感,為你解憂,為你排難,但永遠不可能像知音那樣,與你在靈魂上都契合,仿若一人。說是浮生,是因為渾渾噩噩,不知所來不知所往吧。像在霧氣瀰漫的.迷宮中行走——虛幻,疑惑,看不到盡頭,走來走去都只是在相似的地方兜著——這般空虛不實。精神上像是一團繞得亂七八糟的線團。
浮生。漂泊不定的神思,空虛不實的人生。僅是如此嗎?
忽然想起了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為了“悟”之一字而遁入空門。他們在尋求生命中的瞭然,他們渴望瞭解自己,看破塵世。但是世界那麼大,人生苦短,想要追尋那一絲明悟該是有多難。多數人是追尋自己的看透的。他們苦苦追尋,期望能夠獨立世外做一個“得道高人”,傲視此生,卻只能限於“看透”這二字,終不是悟。恍惚間想起了賈府的那位公子的一生,他被迫瞭解的故事與自己,再看透,也終是化為了紅樓一場石頭夢。世人嗟嘆。
悟與不悟,到頭來不過浮生夢一場。我不敢說自己對這個詞認識多少,卻知曉浮生若夢。夢啊,是我做了一個人生浮沉的夢,還是誰夢見我在為世間而流連浮生?當我們偶爾駐足,回顧來時的路,誰會知道這條路應從何處開始呢?這才知浮生未歇,莫拿流年亂了浮生。
嘆,嘆出一口濁氣。世間之事,誰人看透誰人嘆,悟了塵間悟了天。
破碎的聲音漸弱,氤氳在空氣裡,化成了一聲嘆息。智者揮手,身影漸淡。
一世浮沉,蒼山如雪,已然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