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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駝祥子》的悲劇色彩

《駱駝祥子》的悲劇色彩

  《駱駝祥子》中祥子的悲劇代表了舊社會下層人物這個群體的命運。他的悲劇的構成與他所處的社會和他個人主觀觀念的變化是分不開的,社會讓祥子的命運與車緊緊相連,與他的婚姻緊緊相連。他的悲劇透露著生存物化和人性異化的悲劇色彩。

  《駱駝祥子》的悲劇色彩

  老舍的《駱駝祥子》寫的是一箇舊時代北京的洋車伕的個人悲劇。主人公祥子由一個“體面的、要強的、好夢想的、健壯的”祥子變成了一個“他吃、他喝、他嫖、他賭、他懶、他狡猾”的人。祥子的悲劇透露著舊中國半殖民半封建的社會下,生產和社會文化的變化對於人的影響。

  一、生存的物化

  祥子是一個來自農村的破產的青年農民,“生長在鄉間,失去了父母與幾畝薄田,十八歲的時候便跑到城裡來”。近代中國,由於農村的急遽破產,淪為赤貧的農民成批地湧向城市,尋求新的生路。祥子來到城裡之後,對於自己的職業也進行了篩選,“帶著鄉間小夥子的足壯與誠實,凡是以賣力氣就能吃飯的事他幾乎全做過了。可是,不久他就看出來,拉車是件更容易的事;作別的苦工,收入是有限的;拉車多著一些變化和機會,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會遇到一些多餘所希望的報酬”。

  祥子對於拉車顯示出一種近乎於宗教般的熱情。拉車起初對於祥子來說不僅僅是一種生存的手段,甚至還寄託了他關於未來的一切期待,他的夢想、光榮,他甚至把車當作自己的朋友。可以說,沒有了車,祥子就沒有了生存的動力。“車”這一意象象徵著祥子的生存,祥子的故事始終圍繞著“車”展開,有了自己的車,他的生活就有了陽光和希望,沒了車,他灰心、絕望。最後祥子墮落了,他厭惡勞動,可是他不去拉車,他得“替人家打著旗傘;有出殯的,他替人舉著花圈輓聯;他不喜,也不哭,他只為那十幾個銅子,陪著人家遊街”。

  祥子從把勞動當作生命到厭惡勞動的轉變,是當時近代城市化和資本主義經濟發展帶來的生存異化的表現。隨著經濟的發展,社會競爭的激烈,人們的分工越來越細,大多數人都只能從事狹小的分工和單一的職業,在這種情況下人們會逐漸失去主動性和能動性,人們在勞動過程中逐漸被勞動主宰,主體客體化。而祥子所從事的'拉車工作,是簡單的,由於祥子把它當作生存的一切來源,他感到拉車的快樂,然而這並不是喜歡工作本身,而是拉車帶來的一系列精神和物質上的滿足。然而拉車這份工作卻直接導致了他對自己悲劇的婚姻的決定,“這樣一想,對虎妞的要脅,似乎不必反抗了;反正自己不跳出圈去,什麼樣的娘們不可以要呢?況且她還帶過來幾輛車呢,幹嗎不想幾天現成的福”。直到虎妞難產而死,他仍然無法對她產生感情,只是知道可以用虎妞的錢買車的時候他才覺著虎妞也有點好處。隨著“車”的三次得而復失,他逐漸喪失了信心。拉車讓他感覺厭惡,但是拉車是他唯一擅長的事情,不拉車他的生活更加潦倒。

  祥子從鄉間到城市,把拉車當作自己的生命,車的命運就是他的命運,祥子的悲劇透露生存中物化的悲劇。

  二、人性的異化

  祥子從鄉間到城市,逐漸被市民化,逐漸被社會拋入流氓無產者行列。他從一個純樸的農民到一個心靈腐蝕的市井流氓的轉變是一種人性的異化。

  進入城市,祥子見到了城市的許多新鮮事,隨著生活的深入,他對於交友處事的態度、對於自己的婚姻,他的思想都急遽地轉化。

  起初,祥子“他不怕吃苦,也沒有一般洋車伕可以原諒而不便效法的惡習”,“他不吃煙,不喝酒,不賭錢,沒有任何嗜好”,他一心想靠自己的勞動來獲取自己的生活。可是隨著他在城裡接觸久了,生活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他逐漸習慣並加入了一般車伕的行列。“在廠子裡,他可是交了朋友;雖然不大愛說話,但是不出聲音的燕也喜歡群飛。再不交朋友,他的寂寞恐怕就不是他所能承受的了。他的菸捲盒兒,只要一掏出來,便繞著圈兒遞給大家”。他逐漸懂得了“有些必須盡到的人情”。木訥的祥子原本的理想是有自己的車,他很清楚自己不應該把錢花在吃好喝好上面。他的朋友很少,車是他唯一的希望。然而在城市裡,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的祥子在自己唯一的“朋友”――車都失去了的時候,他是空虛的,只有和車友在一起,他才能覺得獲得安慰。他不再賣力拉車,他偷懶,脾氣大,巡警也怕他這種人了。祥子的轉變是物質社會下,人在失去物質依靠之後的自暴自棄和害怕的表現。

  面對婚姻,起初他想“到鄉下娶一個年輕力壯,吃得苦,能洗作的姑娘”,在遭到虎妞的引誘之後,他覺得自己已經不純潔。他和虎妞之間沒有正常的夫妻關係,有的只是變相的車主和車伕之間的關係。虎妞把他當作自己青春的彌補品,仗著自己經濟上的優勢,她在祥子面前永遠是盛氣凌人,高高在上的。而祥子是虎妞半脅迫著結婚的,他和虎妞之間沒有感情。這場婚姻裹挾著金錢和誘騙的成分,最終失敗,這是虎妞扭曲的人格導致的,同樣是祥子面對失敗後的寂寞和空虛導致的。小福子的死對於祥子同樣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因為他的袖手旁觀,不願讓小福子和她的一家拖累自己,把小福子拖進了深淵。他無法保護自己身邊的人,讓他的自信心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他不再有牽掛,徹底地墮落不再對不起任何人了。

  祥子所身處的“大眾文化”――他所接觸的文化,救不了他,反而將他引向絕路,不留生還的希望。同行車伕預言式的不幸,老馬和小馬的慘狀,一般車伕的悲慘生活,讓他失去來自大眾輿論文化的精神引導和鼓勵。他的家庭生活是不幸的,更使他失去了來自家庭的支援動力,他心裡所能承受的壓力最終把他擊垮。人性的異化讓他徹底失去抵抗力,只能入了車伕的轍。

  祥子的悲劇是一種社會的悲劇,是生存的物化和人性的異化造成的表現。身處社會的底層,過分的文化精神的缺失讓祥子失去了精神的支援,他的轉變悲劇與社會的轉型,物質的增長和文化的喪失是相關的。

  拓展閱讀:《駱駝祥子》好段

  1、體面的,要強的,好夢想的,利己的,個人的,健壯的,偉大的,祥子,不知陪著人家送了多少回殯;不知道何時何地會埋起他自己來,埋起這墮落的,自私的,不幸的,社會病胎裡的產兒,個人主義的末路鬼!

  2、那輛車是他的一切掙扎與困苦的總結果與報酬,像身經百戰的武士的一顆徽章。

  3、可是有一天方大小姐叫他去給放進十塊錢,他細細看了看那個小摺子,上面有字,有小紅印;通共,哼,也就有一小打手紙那麼沉吧。

  4、祥子為曹先生拉包月,眼看就要湊足買車的錢,卻被孫偵探敲詐一空。祥子困惑地喊:"我招惹誰了。"此節描繪波瀾迭起,人物心理透過細微動作暴露無遺,充分表現了不解災難根源的祥子的絕望心情。二次買車希望的破滅,促成了祥子與虎妞的悲劇婚姻,是祥子命運轉折的關鍵之處。

  5、她嚥了口吐沫,把複雜的神氣與情感似乎鎮壓下去,拿出點由劉四爺得來的外場勁兒,半惱半笑,假裝不在乎的樣子打了句哈哈。

  6、夏先生的手很緊,一個小錢也不肯輕易撒手;出來進去,他目不旁視,彷彿街上沒有人,也沒有東西。

  7、祥子的手哆嗦得更厲害了,揣起保單,拉起車,幾乎要哭出來。拉到個僻靜地方,細細端詳自己的車,在漆板上試著照照自己的臉!越看越可愛,就是那不盡合自己的理想的地方也都可以原諒了,因為已經是自己的車了。把車看得似乎暫時可以休息會兒了,他坐在了水簸箕的新腳墊兒上,看著車把上的發亮的黃銅喇叭。他忽然想起來,今年是二十二歲。因為父母死得早,他忘了生日是在哪一天。自從到城裡來,他沒過一次生日。好吧,今天買上了新車,就算是生日吧,人的也是車的,好記,而且車既是自己的心血,簡直沒什麼不可以把人與車算在一塊的地方。

  8、自從有了這輛車,他的生活過得越來越起勁了。拉包月也好,拉散座也好,他天天用不著為“車份兒”著急,拉多少錢全是自己的。心裡舒服,對人就更和氣,買賣也就更順心。拉了半年,他的希望更大了:照這樣下去,幹上二年,至多二年,他就又可以買輛車,一輛,兩輛……他也可以開車廠子了!

  9、愛與不愛,窮人得在金錢上決定"情種"只生在大富之家。

  10、不知道是往前走呢,還是已經站住了,心中只覺得一浪一浪的波動,似一片波動的黑海,黑暗與心接成一氣,都渺茫,都起落,都恍惚.祥子像被一口風哽住,往下連嚥了好幾口氣。

  11、夜深了,多日的疲乏,與逃走的驚懼,使他身心全不舒服。

  12、那時候,他滿心都是希望;現在,一肚子都是憂慮。

  13、弓子軟得顫悠顫悠的,連車把都微微的動彈;車箱是那麼亮,墊子是那麼白,喇叭是那麼響。

  14、難堪漸漸變為羞惱,他的火也上來了;他們瞪他,他也瞪他們。

  15、太陽西斜了,河上的老柳歪歪著,梢頭掛著點金光。河水沒有多少水,可是長著不少的綠藻,像一條油膩的長綠的帶子,窄長,深綠,發出微腥的潮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