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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原的《離騷》賞析

屈原的《離騷》賞析

  《離騷》透過詩人一生不懈的鬥爭和身殉理想的堅貞行為,表現了詩人為崇高理想而獻身祖國的戰鬥精神。下面是屈原的《離騷》賞析,和小編一起來看一下吧。

  屈原的《離騷》賞析

  屈原是詩國的一顆巨星,遠在眾星之前,它出現在我國詩歌史上,成為無數後繼者所仰慕的風範。他的不朽之作──《離騷》,震古爍今,千百年來深深地震撼著人們的心靈,成為我國詩歌史以至世界詩史上,最為激動人心而具有“永久的魅力”的篇章。

  偉大、優秀的藝術,自有其永恆的生命力,自是美的無盡藏。歌德說:“優秀的作品無論你怎樣探測它,都是探不到底的。”是的,多少年來人們讀《離騷》,人們認識它,分析它,開掘它,只要是一個態度嚴肅者,真正的渴求者,似乎都不曾空手而返過。它給人以“真”的啟迪,“善”的激勵,“美”的享受。它是那樣完美而豐富,古老而常新,“逸響偉辭,卓絕一世”,“衣被詞人,非一代也。”

  “離騷者,猶離憂也”,這是司馬遷對《離騷》題義的解釋。“屈平之作《離騷》,蓋自怨生也。”這是他對詩篇創作動力的說明,也是對長詩《離騷》感情基調的詮釋。屈原為了振興邦國,實行“美政”,“竭忠盡智,以事其君”,但卻“信而見疑,忠而被謗”,遭讒遠逝。他滿懷“存君興國”之志,卻喚不醒昏庸之主,眼看楚國兵挫地削,危亡無日,自己卻竟被疏失位,救國無門。這對於一位憂國憂民的愛國志士來說,能無怨乎?詩中有云:“餘既不難夫離別兮,傷靈脩之數化”,又云:“曾歔欷餘鬱邑兮,哀朕時之不當;攬茹蕙以掩涕兮,霑餘襟之浪浪”,最後說:“既莫足與為美政兮,吾將從彭咸之所居!”《離騷》正是詩人蘊藏著滿腔愛國激情,飽含著血淚寫成的一首悲傷怨憤之歌,讀之令人摧肝裂膽,撼人心魄。

  《離騷》一詩素稱難讀,這除了南楚的方言、歷史、神話、風物帶來的某些理解上的障礙之外,主要由於全詩感情迴環激盪,反反覆覆,脈絡不易掌握。誠然,《離騷》是一首規模宏偉的長詩,凡二千四百七十七言,三百七十三句(從洪氏說刪去“曰黃昏以為期,恙中道而改路”二句),它既是一首自敘傳性的長篇政治抒情詩,而又帶有某些神話色彩和事件敘寫以及情節因素。因此,對於《離騷》一詩,我們只有首先從整體上進行把握,才有可能深入到它的思想、藝術深處,發掘出它深邃的思想和偉大的藝術創造。

  長詩《離騷》,敘寫了詩人自己的某些生平經歷,從而說它帶有自敘傳的性質,但它又具有大量的超現實的描寫,在自我形象中滲入了濃重的神話因素。詩中的構思,具有某些情節性,但也並非是客觀的、真實生活經歷的敘寫,而完全是主觀想象的飛騰。這一切都說明長詩《離騷》是一篇浪漫主義的抒情之作,而不像有人所理解的那樣是一篇自傳體的敘事詩。也就是說我們讀長詩《離騷》,特別應該把握的是它的 “情”,是詩人內心世界活動的起伏,以至由此而展開的全部豐富性和貫穿於全詩的藝術特質。

  貫穿於《離騷》長詩中的“情”,即司馬遷所說的“怨”情,更確切地說就是一股忠怨之情。詩人身處戰國時期新舊交替的激烈變化時代,他的父母之邦,他所熱愛的祖國,原本是一個強大富庶的國家,在群雄並峙之中,曾居於盟主地位,有著統一天下的諸多條件。但自楚悼王變法失敗以後,國政受舊貴族的把持,日非一日。至屈原所生活的懷王時期,由於內政不修,外有強秦壓境,已處於岌岌可危的地步。屈原是一位“博聞強志,明於治亂”的政治家,是一位有理想、有遠見和剛正不阿的愛國志士。他出於對祖國命運的擔憂,滿懷忠貞之志,企圖革新政治,振興楚國。但他的一片赤忠之心,卻得不到理解。最初他曾一度受到楚王的信任,擔任左徒要職,推行新政;誰料正當他忠心耿耿,報效祖國之際,卻因為觸犯了舊貴族的利益,而謠諑蜂起。“眾女嫉餘之蛾眉兮,謠諑謂餘以善淫”。群小逞技,而楚王不察,竟遭讒見疏。他怨忿楚王之“數化”,“不寤”;怨忿“黨人”之“貪婪”、“工巧”,怨忿“眾芳”之“蕪穢”、變節、墮落。最使他感到哀傷怨忿的,是他目睹祖國的日趨危亡,而自己卻被剝奪了報效祖國的機會,“豈餘身之憚殃兮,恐皇輿之敗績”,“閨中既已邃遠兮,哲王又不寤”。做為一個“忠而被謗”,愛國獲罪,眼看祖國瀕臨險境而又“救國無門”的人,該是有怎樣的一種激怨之情啊!於是詩人的感情猶如火山爆發,迸射而出,鑄就這篇積忿幽深、摧人肝膽的長篇詩作──《離騷》。

  忠怨之情是長詩《離騷》的一條主線,而從全詩結構上看,則可以分為兩大層次,即從開篇到“豈餘心之可懲”,可以視為詩篇的前半部分,這一部分主要寫詩人矢志報國,高潔自守所遇到的矛盾和不公正的待遇,充分表現了抒情主人公與楚國黑暗現實的衝突;從女嬃的責難至篇末,則主要寫詩人遭到迫害以後,繼續求索的精神和所引動起來的內心衝突,以至於最後的抉擇。從藝術手法來說,前半部分雖然也有藝術誇張,並運用了許多象徵手法,但基本上是詩人現實生活的經歷,是實寫;而後半部分,則主要把熾烈的感情化為超現實的想象,表現了詩人的心路歷程,表現了一個苦悶的靈魂,上天下地的求索精神,是虛寫。

  掌握了長詩《離騷》這一結構層次,我們再來具體分析一下它的內在邏輯,亦即詩篇中抒情主人公的思想感情軌跡,以及起伏於全詩中的細微的心理描寫。

  長詩《離騷》的開端就是很奇特的。詩人首先以十分莊重而自矜的口吻,自敘了高貴的出身,奇異的生日,以及由於父親對自己莫大期望而賜予的“美名”。前人分析說:“首溯其本及始生之月日而命名命字,鄭重之體也。”(清顧天成《離騷解》)誠然,開篇起始的八句,感情是很肅穆的,含蘊是深邃的。他強調自己與楚王同宗共祖(“帝高陽之苗裔”),意在表明自己對楚國的興亡負有義不容辭的責任,同時也為他的至死不能去國埋下了伏線。他自道奇異的生辰,美好的名字,也正是在表現他的尊貴不凡和具有崇高的理想。“名餘曰正則兮,字餘曰靈均”。正則,正道直行,嚴於律己;靈均,稟賦良善,公平均一。這是親人對他的期望,也是他一生所恪守的信條。總之,這起始的八句,就為他一生的自尊自重自愛(“忽馳騖以追逐兮,非餘心之所急”,“寧溘死以流亡兮,餘不忍為此態也”,“民生各有所樂兮,餘獨好修以為常”)定下了基調。接著詩人表白了自己的品德、才能和理想,並以萬分急迫的心情表達了自己獻身君國的願望。

  “汩餘若將不及兮,恐年歲之不吾與。”

  這是對自己的。他擔心時光飛逝,自己為國家做不成事業。因此他不滿足於先天的`“內美”,還“重之以修能”,朝夕充實、提高自己,以便奉獻於祖國。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與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這是對楚王(“美人”)。他擔心楚王不能及時奮進,耽誤了楚國的前途。兩個“恐”字,充分表達了詩人對國事的危機感,特別是詩人為祖國的前途而焦慮,為祖國的命運而擔憂的急迫心情。他寄希望於楚王,他勸導楚王“撫壯而棄穢”,願為楚王“導夫先路”,希望日益衰敗的楚國,重新振興,恢復到開國盛世的那種局面:

  “豈餘身之憚殃兮,恐皇輿之敗績。忽奔走以先後兮,及前王之踵武。”但詩人的這一片赤忠之心,卻並沒有得到應有的理解和支援。相反的卻因觸犯了守舊貴族的利益,而招來了重重的打擊和迫害。詩篇展現了楚國社會的一片令人窒息,令人憤慨的圖景。楚王昏庸不察,信讒多變(“荃不察餘之中情兮,反信讒而怒”,“初既與餘成言兮,後悔遁而有他”);“群芳”(培植的人才)隨風轉舵,墮落變質(“雖萎絕其亦何傷兮,哀眾芳之蕪穢”);朝廷群小“貪婪”、“嫉妒”,蔽美稱惡,無所不為。黑暗的現實構成了“歷史的必然要求”與詩人的愛國理想 “不可能實現”的悲劇性的衝突。詩人於是感到苦悶、孤獨、憤懣,以至強烈的失望。但詩人是堅決不屈服的,在詩篇中他反覆申說了對自己的理想、信念和人格操守至死而不悔的決心:“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寧溘死以流亡兮,餘不忍為此態也”,“民生各有所樂兮,餘獨好修以為常;雖體解吾猶未變兮,豈餘心之可懲”。詩人是要誓死堅持自己的理想和信仰,誓死保持自己人格的清白的。

  但長詩並未就此結束,黑暗的現實,巨大的苦悶,迫使詩人由現實進入幻境。“路曼曼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從而全詩轉入了第二部分。

  堅貞的靈魂需要戰勝誘惑。與常人一樣,在失敗的極端痛苦中,詩人的內心矛盾也是激烈的。在自己的理想不被理解,而且慘遭迫害的情況下,還應不應該堅持自己的原則和永無反悔的態度?在不被自己的祖國所容的情況下,應不應出走遠逝,到他國尋求知音,展示自己的才能抱負?詩人透過女嬃、巫咸、靈氛這些虛構的人物,以及他們的勸說,把自己的內心衝突和抉擇形象化了,從而向我們展示出了一顆經過煉獄的考驗,而更加潔白無疵的偉大的靈魂。

  女嬃用“婞直以亡身”的歷史悲劇來規勸他,勸他放棄執守,與世浮沉。這與詩人“依前聖以執中”的堅持真理的態度是矛盾的,實際也是對詩人既往鬥爭生活的否定。這一內心衝突是激烈的。這個矛盾怎樣解決呢?他需要歷史的反思,需要公平的仲裁。於是他借“就重華而陳詞”,重溫了夏、商、周曆代的興亡史,並以壯烈的心情回顧了前朝那些為正義而鬥爭者的命運。這種再認識不僅增強了他原有的信仰和信念,同時更激發起他繼續奮鬥的勇氣和寧死不悔的壯烈胸懷:

  “瞻前而顧後兮,相觀民之計極。夫孰非義而可用兮,孰非善而可服?阽餘身而危死兮,覽餘初其猶未悔。不量鑿而正枘兮,固前修以菹醢。”

  戰勝了世俗的誘惑,他的內心世界得到了暫時的平衡。於是他在新的認識的基礎上,滿懷激情地進行了新的“求索”。這樣,詩篇又展現了一個再生的靈魂為實現理想而頑強追求的動人情境。詩中寫他不顧天高路遠,駕飛龍,歷崑崙,渡白水,登閬風,遊春宮,上叩天門,下求佚女,他在求索什麼呢?他要喚醒楚王,他要挽救國運,他要尋求再次能有獻身於祖國事業的機會。但楚國的現實太黑暗了,他遭到了冷遇,受到了戲弄,結果以困頓、失望而告終:

  “世溷濁而嫉賢兮,好蔽美而稱惡。閨中既已邃遠兮,哲王又不寤。”詩人完全陷入到絕望的悲哀之中:“懷朕情而不發兮,餘焉能忍與此終古!”詩人本是把自己的命運完全與祖國貼在一起的,他赤忠為國,但卻“方正而不容”,那麼他還有什麼出路呢?出路是有的,那就是去國遠逝,去求得自身安全和前途。這無論從當時“楚材晉用”的風習上看,還是從詩人主觀的才能和現實處境上看,似乎都是可以理解的了。於是出現了第二、第三個誘惑。

  “索藑茅以筳兮,命靈氛為餘佔之”。

  佔之的結果是告訴他在楚國已無出路可言,勸他離開是非顛倒的楚國,去尋求自己的前途。“思九州之博大兮,豈唯是其有女?曰:勉遠逝而無狐疑兮,孰求美而釋女?何所獨無芳草兮,爾何懷乎故宇”?但做出這樣抉擇對詩人來說畢竟是太重大了,使他“欲從靈氛之吉占兮,心猶豫而狐疑”。於是又出現了巫咸的勸說,巫咸不但同樣勸他出走,而且還以歷史上賢才得遇明主的事例,啟發他趁年華未晚而急於成行:“及年歲之未晏兮,時亦猶其未央。恐鵜之先鳴兮,使夫百草為之不芳!”女嬃的忠告,靈氛的勸說,巫咸的敦促,既代表了當時的世俗人情之見,無疑也是詩人在極度彷徨苦悶中內心衝突的外現,也就是堅定或動搖兩種思想鬥爭的形象化。屈原要把自己思想感情考驗得更堅定,就得透過這種種誘惑。於是在詩中詩人假設自己姑且聽從靈氛的勸告,“吾將遠逝以自疏”,決心去國遠遊。可是正當他駕飛龍,乘瑤車,奏《九歌》、舞《韶》舞,在天空翱翔行進的時候,忽然看到了自己的故鄉楚國。也就是看來一切矛盾、衝突行將結束的時候,一切又都重新開始:是就此遠離開這黑暗的已無希望的祖國呢,抑是仍無希望地留下來?詩人深沉的愛國情志再次佔了上風,“僕伕悲餘馬懷兮,蜷局顧而不行”,詩人終於還是留了下來。他明知道楚國的現實是那麼黑暗,政治風浪是那麼險惡,實際上他也吃盡了苦頭,但他不能離開他災難深重的祖國,哪怕是出於幻想也不能離開。這樣,詩人又從幻想被逼入現實,悲劇性的衝突不可逆轉地引匯出悲劇性的結局。他熱愛楚國,但楚王誤解他,不能用他,楚國的群小又兇狠地迫害他;他想離開楚國,這又與他深厚的愛國感情不能相容。最後,只能用死來殉他的理想了:“既莫足與為美政兮,吾將從彭咸之所居。”

  體現著“歷史的必然要求”的光輝理想被扼殺了,這是詩人屈原個人的悲劇,也是時代的悲劇。屈原是在我國文學史上出現的第一個偉大的愛國者,他用自己生命所譜寫的詩篇,如日月經天,光照後世,成為我們民族的偉大精神財富而萬世永存。

  我們前面已經說過,偉大的藝術是一個美的無盡藏,長詩《離騷》更確乎如此。我們讀長詩《離騷》是感到那樣的驚心動魄,那樣的仰之彌高,它有著怎樣的美的內含呢?

  首先,就是它具有由莊嚴而偉大的思想帶來的無比光輝的崇高美。進步的政治理想,深厚的愛國主義激情,莊嚴的歷史使命感,以及悲壯的獻身精神,這就構成了詩人無比崇高的美的人格,光輝耀目的美的形象。正如車爾尼雪夫斯基所說:“要是一個人的全部人格,全部生活都奉獻給一種道德追求,要是他擁有這樣的力量,一切其他的人在這方面和這個人相比起來都顯得渺小的時候,那我們在這個人身上就看到崇高的善。”是的,我們在長詩《離騷》中正是可以看到這種完美而崇高的形象,他的高尚的追求,潔白的人格,堅貞的操守,使圍繞在他周圍的那些貪婪、偏私、庸俗,以致邪惡的人群,顯得是那麼渺小而又卑瑣,而詩人的人格和形象卻是峻潔而高大的:“矯菌桂以紉蕙兮,索胡繩之。謇吾法夫前修兮,非世俗之所服。雖不周於今之人兮,願依彭咸之遺則。

  鷙鳥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何方圜之能周兮,夫孰異道而相安。

  不吾知其亦已兮,苟餘情其信芳!高餘冠之岌岌兮,長餘佩之陸離。芳與澤其雜糅兮,惟昭質其猶未虧。”

  詩人是孤獨的、甚至是寂寞的。但他是聖潔的、高貴的,也是傲岸的。長詩《離騷》正為我們創造了這樣一個人格美的崇高典型形象。“餘讀《離騷》……悲其志”, “推此志也,雖與日月爭光可也。”(司馬遷)“不有屈原,豈見《離騷》?驚才風逸,壯志煙高。”(劉勰)“逸響偉辭,卓絕一世”(魯迅),對於屈原《離騷》一詩所具有的崇高美這一特色,古今人正有著不二之詞,同一感受。

  其次,慷慨激昂的悲壯之美,是長詩《離騷》的另一鮮明美學特色。屈原的一生是悲劇的一生。他既有“存君興國”之志,又有治國理亂之能。他“博聞強志,明於治亂,嫻於辭令”,胸懷“美政”理想,企圖改善楚國的處境,振國興邦。但卻為黑暗勢力所圍困,從而引發出悲劇性的衝突。而最為感人的是,屈原始終是自己悲劇命運的自覺承擔者。所謂自覺地承擔,是指他對堅持鬥爭下去的個人後果本有足夠的估計,但他義無反顧,仍去自覺承擔:“餘固知謇謇之為患兮,忍而不能捨也。

  寧溘死以流亡兮,餘不忍為此態也!

  雖體解吾猶未變兮,豈餘心之可懲!”

  明知堅持下去會慘遭不幸,但他為了深刻的原則性,仍然選擇了鬥爭以及把鬥爭堅持到底的道路,從而忍受了極大痛苦,罹得了人生的極大悲劇。“悲劇是人底偉大的痛苦或偉大人物的滅亡”(車爾尼雪夫斯基)。詩人屈原高標著“美政”的理想,懷著“九死不悔”的壯烈獻身精神,經受著嚴酷的政治和自我的鬥爭磨練。屈原的一生是極其不幸的,他蒙冤受屈,赴告無門,而最終以自沉結束了生命。但洋溢在長詩《離騷》中的整個感情卻不是悲觀,甚至也不單純是悲哀。它表現的是正義壓倒邪惡,莊嚴壓倒恐怖,美壓倒醜;它所表現的是“伏清白以死直”,“九死而不悔”的剛毅不屈精神;是探索,是苦苦地追求。我們讀著《離騷》中那些發自肺腑的昂揚詩句,就會感受到一股不能自已的激越、崇高的感情和悲壯的英雄氣概,這也正是長詩《離騷》的又一鮮明的美學特徵。

  與長詩《離騷》上述美學特徵相聯絡的,是它的高超的、獨創性的藝術表現手段。詩人艾青在其《詩論》中說:“一首詩必須具有一種造型美,一首詩是一個心靈的活的雕塑。”長詩《離騷》是透過怎樣的藝術手段來完成其抒情主體的造型美和雕塑出一顆美的心靈的呢?詩人把熾烈的感情與奇麗的超現實想象相結合,把對現實的批判與歷史的反思相結合,熔宇宙大自然、社會現實、人生經歷、神話傳說和歷史故事為一爐,結構出一個無比恢宏壯麗的抒情體系,這是詩人屈原在中國詩史上的奇異貢獻,是對中國古代詩歌園地的偉大開拓。魯迅在《漢文學史綱要》中曾把它與古老的“詩三百篇”相比較,並對於它的特點與貢獻做了這樣的評論: “較之於《詩》,則其言甚長,甚思甚幻,其文甚麗,其旨甚明,憑心而言,不遵矩度……其影響於後來之文章,乃甚或在三百篇以上。”屈原的創作,特別是長詩《離騷》為我國文學開闢了一個新的傳統,成為我國古代積極浪漫主義文學創作的典範。

  這是就長詩《離騷》總的創作方法和宏觀結構而言的。而就其諸多的具體表現手法來看,長詩《離騷》也有著多方面的新穎創造。如他發展了《詩經》以來的“比興之義”,以香花美草作為抒情主人公的情志節操的象徵,令讀者如睹其崇高聖潔之姿,如聞其道德之芳香。長詩《離騷》是一首政治抒情詩,但詩人卻不時借用男女情愛的心理來表達自己的希望與失望,堅貞與被嫉,苦戀與追求。屈原的悲劇是政治悲劇,但他對君國的忠誠哀怨眷戀之情,用愛情來比喻,用愛情心理來刻畫,就更為曲折盡致,深微動人。詩人抓住香花異草、佳木美林、男女情愛本身所具有的豐富美學內涵,來美化抒情主體的形象和性格,從而也使全詩的風格更為絢美奇麗,光彩照人了。

  拓展閱讀:離騷教學分析

  《離騷》選自人教版高中語文新課標的第二單元第二課,屈原借《離騷》痛斥楚懷王的腐敗荒淫、聽信讒言,眾臣嫉妒誹謗、擾亂朝政,整個世俗的投機取巧、阿諛奉承,表達詩人由於失去君王的信任、無法得到大臣支援的“美政”理想破滅的悲痛,以及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中仍然砥礪心志、潔身自好、矢志不渝地追求自身道德與人格的完善的崇高意志。整篇課文充滿了作者強烈的主觀情感色彩,作者極盡鋪成之能事,描繪了一個極具象徵意味的“香草美人”的世界,在迴環往復的旋律中沉痛而激昂地悲吟。

  《離騷》緊接《〈詩經〉兩首》之後,編寫者意在強調作為《楚辭》的代表作《離騷》在藝術審美上與《詩經》的差別,以及二者在中國文學史上無法逾越的地位。《離騷》與《詩經》是中國古典詩歌浪漫主義與現實主義的濫觴,就像中國文學天空中的雙子星座,閃耀著亙古不變的藝術光芒。二者在各版本教材的選文中互伴而生。而第二單元的另外一篇課文《孔雀東南飛》作為我國古代漢民族最長的敘事詩,與《詩經》和《離騷》在對詩歌的嘗試與創新方面有著相同的地位和作用,他們同為後世詩歌典範的偉大作品。《離騷》與《詩經》雖然在文學史上處於比肩地位,但是二者在具體的藝術審美方面存在著明顯的差異。就內容方面,《詩經》的涉獵面很廣,所反映的是各階層的人,特別是平民真實的生活和情感,而《楚辭》為文人士大夫所作,表達的多為士大夫階層對現實的情感流露,多為抒情言志,《離騷》就是屈原遭貶之後內心苦悶之情的流露;在藝術風格上,《詩經》作為“平民文學”,無論記敘、抒情、寫物都是以平淡、自然、質樸為美,而《楚辭》作為具體文人所作,極盡文采之能事,想象豐富、意蘊深遠。在表現手法上,《楚辭》繼承了詩經的賦比興,但在此基礎上做了重大突破,《楚辭》作家們寄情於物,使主觀之情與客觀之物融為一體,創造出許多富有象徵意味的意象,如《離騷》中的“香草美人”意象。而《孔雀東南飛》繼承了《詩經》的淳樸記敘風格與《楚辭》的鋪張手法和浪漫意蘊,在中國文學史上亦佔據著一席之地。

  《離騷》被選入多家語文教材,由於詩歌較長,各版本教材的選文各有差異,但是共同折射出的獨特的思想內容與藝術價值卻是一致的。“書楚語,作楚聲,紀楚地,名楚物”,屈原獨創的“離騷世界”是教學的抓手,而這個藝術世界中,詩歌透過賦比興手法形成的語言的浪漫美與極具象徵意味的意象美,以及滲透其中的詩人的悲劇美與崇高美,則是語文教師所著力傳達給學生的重要而獨特的藝術價值。由於《離騷》多在高中低年級開設,加上文字障礙較多,學生會有畏難情緒,因此,教師應多講授文言字詞,破解閱讀障礙,幫助學生理解詩歌大意,在此基礎上,方可引領學生進入情感體悟階段。因此,在教學課時的安排以及具體的教學程式設計、教學方法的安排以及作業的佈置上都要循序漸,充分考慮學生的理解與接受程度,使學生真正走進“離騷世界”,感悟其超凡的藝術魅力。

  根據教學任務,《離騷》的教學課時應以兩個課時為宜。教學重點應放在引導學生感受《離騷》的審美世界,培養學生對詩歌語言的鑑賞能力以及學生情感的薰陶上;引導學生透過領會詩歌的“香草美人”比興手法感受詩人的思想意蘊是教學的難點。在教學目標上,應圍繞《離騷》的字詞句解析、浪漫主義的藝術風格以及屈原命運的悲劇性與崇高性展開。

  第一課時應完成課文的思想目標和知識目標。思想目標上,應引導學生理解《離騷》的思想內容,領會屈原憂國憂民、獻身理想的崇高意志情感,幫助學生樹立正確的人生觀和世界觀;在知識目標上,應首先讓學生對屈原生平有更加深入的瞭解,透過對《離騷》寫作背景的觀照為理解課文內容打好基礎;其次,由於學生第一次接觸到“楚辭”,文中涉及到大量難讀、晦澀的字詞,造成學生梳理課文大意的障礙,因此教師應該鼓勵學生放膽朗讀,進行適宜的指導,打破學生畏難情緒,消除文字上的陌生感和閱讀障礙,還要在課文的字面解釋上多下功夫,引導學生正確理解文中的虛詞和實詞,再循序漸進地梳理出課文內容,讓學生初步體會“香草美人”的比興手法,以及詩人藉此傳達的思想感情。

  以上的教學目標適宜在第一課時完成,意在使學生消除對《離騷》的陌生感與畏難感,對《離騷》形成整體的感悟,激發學生的興趣點和動情點,為第二課時的深入探索“離騷世界”的美打下知識與能力的堅實基礎。

  對於《離騷》的第二課時,應完成課文的能力目標,著力於培養學生閱讀、背誦古詩文的能力,讓學生在反覆吟誦中感受和體驗《離騷》的審美世界,探索感知《離騷》的語言美,從而使學生在美的歷程中獲得精神陶冶和心靈洗禮。其次,教師要引導學生深入理解《離騷》的悲劇與崇高之美,帶領學生透過知人論世,進一步把握作品背後傳達出來的屈原的人格美、道德美、理想美以及執著美。第二課時應以學生討論與分析為主,培養學生自主、合作、探究的學習方法,以主動的姿態走近屈原的心靈世界,完成一場美的歷程。

  楚辭是中國藝術中的唯美派,而楚辭的代表作《離騷》更是審美的典範。感悟《離騷》,就像經歷了一次純美的感染、崇高的震撼;又像接受了一回精神的薰陶、靈魂的淨化。正如賴瑞雲老師所說的:“閱讀教學首要的和根本的就是引導學生感悟、把握、領會優秀讀物的‘秘妙’。從審美的角度,我們把這‘秘妙’稱為 ‘美’。”因此,將《離騷》的藝術美與精神美傳達給學生,應該是語文教師的首要任務與責任,帶領學生在“美的歷程”中收穫閱讀古文的知識上的能力,在“靈魂的洗禮”中培養學生愛國主義精神和對理想、對人格道德的執著追求的情感、態度、價值觀的塑造,而教師在教學過程中的教學方法的實施,也是起關鍵作用的環節。

  《離騷》簡介

  《離騷》是《楚辭》的代表作,是我國最長的抒情詩。《離騷》是戰國時期著名詩人屈原的代表作,是中國古代詩歌史上最長的一首浪漫主義的政治抒情詩。《離騷》是屈原的代表作,是帶有自傳性質的一首長篇抒情詩。全詩共三百七十多句,近二千五百字。詩人從自敘身世、品德、理想寫起,抒發了自己遭讒被害的苦悶與矛盾,斥責了楚王昏庸、群小猖獗與朝政日非,表現了詩人堅持?美政? 理想,抨擊黑暗現實,不與邪惡勢力同流合汙的鬥爭精神和至死不渝的愛國熱情。

  為什麼叫“離騷”

  “離騷”二字,古來有數種解釋。司馬遷認為是遭受憂患的意思,他在《史記·屈原賈生列傳》中說:“《離騷》者,猶離憂也。”漢代班固在《離騷贊序》裡也說:“離,猶遭也,騷,憂也。明己曹憂作辭也。”王逸解釋為離別的憂愁,《楚辭章句·離騷經序》雲:“離,別也;騷,愁也;經,徑也;言己放逐離別,中心愁思,猶依道徑,以風諫君也。”在歷史上影響較大的主要是這兩種。因司馬遷畢竟距屈原的年代未久,且楚辭中多有“離尤”或“離憂”之語,“離”皆不能解釋為“別”,所以司馬遷的說法最為可信。

  《離騷》的創作年代

  《離騷》的寫作年代,一般認為是在屈原離開郢都往漢北之時。《史記·屈原賈生列傳》說屈原因遭上官大夫靳尚之讒而被懷王疏遠,“屈平疾王聽之不聰也,讒諂之蔽明也,邪曲之害公也,方正之不容也,故憂愁幽思而作《離騷》”,也認為《離騷》創作於楚懷王疏遠屈原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