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玄作品《溫一壺月光下酒》原文及賞析
林清玄(Lin Qingxuan,1953年2月26日—2019年1月23日),中國臺灣當代作家、散文家,筆名秦情、林漓、林大悲、林晚啼、俠安、晴軒、遠亭。以下是小編精心整理的林清玄作品《溫一壺月光下酒》原文及賞析,歡迎大家借鑑與參考,希望對大家有所幫助。
原文:
溫一壺月光下酒,是些什麼呢?風掃落花的惆悵,有著粗糙的疼痛,柔滑的深情,地老天荒的相信?是我的文字熟練而心遺忘的那一些些麼?也許,傾訴已經是那樣一道深深的河道,情感的浪潮再也學不會四散奔流。我哀哀地看著,哀哀地想著。我感覺到自己被囚禁了,不再能夠活過。
我走在街頭的人潮車流裡,我要讓自己知道生活真的與想象無關。你可以丟掉你自己,你可以成為任何人。是的,你就是別人。你和他們中的其中一個一樣,走著路,有著方向或者目的。你就是他們中的一個,走著路,有著方向或者目的。但是,你還是要走進你自己。你拖著自己,你抱著自己。你看著自己,你問這是誰,你的.眼睛驚恐地看著問話的人,你知道你藏在裡面。
我可以說我愛,使用各色各型愛的方式,那真的不難,一點也不難。說著蜜語甜言,穿梭於情深意濃,融入其中。就像戴著與衣服很協調的耳環一樣,即使別人注意到也不會把耳環和我本身區分開。很好很好,就是這樣。就是我本身的,我具有的,就是我的。耳環失去了它本身,愛情失去了她本身。我就是愛情。
你可以說你愛我,你能給我很原因的原因。可是我不想問,你就不用給了。原因很簡單,也不過是你愛上了時間裡的一個點,你在我們相識的那一刻愛了。時間,地點,心情。你也許做過準備,有著經驗,一問一答過。甚至還有著天荒地老的期限。我不問,你稍稍輕鬆,你稍稍失落。我不問,是因為我在問。我的眼睛,我的手,我的身體,我的聲音,都是在問的。只是我的語言羞怯。我的問在我們之間很艱難的推拉著,有著很大的張力。我一直忍耐於這樣的局面裡。語言只是微風拂過,月影斑駁罷了。罷了。你從來看不到風。你一直站在風裡。你看不到了。
當我沉淪於黑黑的寂寞,我和酒無關。情色的酒,那是用來醉的。當我身陷愛情,你就是情色的酒。你就是醉本身。月光般的,皎潔的,液體的。我知道你是酒,我放心地去喝醉。你躺在壺裡,在我眼睛裡唯一地存在著。你和世界萬物無關,你只是我一個人的。那種佔有,與生俱來。天然的。沒有裂痕。沒有被記憶過。
我要的諾言,只是酒的諾言。燃燒是擁有本身。燃燒是液體的燃燒。沒有堅硬的拒絕。沒有離棄。沒有一切的痕跡。
賞析:
《溫一壺月光下酒》是林清玄一篇文章的篇名,也是他婚後的第一本散文集書名。我的心眼完全被「溫一壺月光下酒」這幾個有魅力的字所牽引,非常喜歡它所蘊含的境界。
書中的許多篇都是描寫小人物,所感悟的平常事。如何面對生活?作者這樣勉勵我們:「連石頭都可以撞出火來,其他的還有什麼可畏懼的呢?」是啊,我們堅信連冰冷的石塊都能撞出火來,那麼心與心的碰撞,心與心的靠近,一定發散出人性中最純真的靈性之火。
佛前一炷燃燒的清香,作者卻能覺照到「那一炷香冉冉地燃燒著,香頭微細的火光和上升的香菸使我深深的震顫,我在那香裡看見一股雄渾的力量,以及一顆單純的中國人心靈綿長的燃燒著。」清香一炷,那是一種空間;罰你一跪,那是一種時間。空間與時間,皆從這一炷冉冉燃燒著清香升騰而起,在升騰而起的一炷清香裡,作者深深體悟到這種空間和時間是東方的美學。試著用黑暗鍛造出我們的一雙黑明眸,來洞察我們的生活。
「將月光裝在酒壺裡,用文火一起溫來喝酘酘」,第一次讀到時完全是一種驚豔的感覺,「山香雲氣」是賽過酒氣的。月光是溫蘊的,酒是如火一樣辣的。溫一束月光來下酒,削去身上的愁和怨,和心靈的尖鋒利芒,使自己溶入如月光一般溫柔的人世溫情中。他將浮名虛利換作淺酌低唱,時時不忘自己有一個溫柔的靈魂。
再來舉杯吧,讓我們共用溫一壺月光下的酒,共賞一片迷路的雲,共憶煙氣氤氳的鴛鴦香爐。坐擁青山,剪幾縷清風,掬幾片月光,溫上一壺酒,爾後,在文字裡不醉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