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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愈《李花贈張十一署》鑑賞及譯文答案

韓愈《李花贈張十一署》鑑賞及譯文答案

  韓愈是唐代古文運動的倡導者,被後人尊為“唐宋八大家”之首,與柳宗元並稱“韓柳”,有“文章鉅公”和“百代文宗”之名。後人將其與柳宗元、歐陽修和蘇軾合稱“千古文章四大家”。下面是小編整理的韓愈《李花贈張十一署》鑑賞及譯文答案,歡迎大家分享。

  《李花贈張十一署》

  唐代:韓愈

  江陵城西二月尾,花不見桃惟見李。

  風揉雨練雪羞比,波濤翻空杳無涘。

  君知此處花何似?

  白花倒燭天夜明,群雞驚鳴官吏起。

  金烏海底初飛來,朱輝散射青霞開。

  迷魂亂眼看不得,照耀萬樹繁如堆。

  念昔少年著遊燕,對花豈省曾辭杯。

  自從流落憂感集,欲去未到先思回。

  只今四十已如此,後日更老誰論哉。

  力攜一尊獨就醉,不忍虛擲委黃埃。

  譯文

  在江陵城西郊在二月底,白色的李花到處開遍,幾乎看不出紅色的桃花。

  在春風的撫摸與春雨的洗煉下,李花的潔白連雪也難與相比,花林象波濤在空中翻滾一樣杏無邊際。

  您知道這裡的花到底象什麼呢?

  白色的花兒反照著天空,把夜色中的天空也照亮了,以致於群雞也驚覺而啼鳴,官吏都起床了。

  那承載著金鳥的太陽從海底升起,紅光照射,青霞披開。

  李花在陽光的照射下繁密成堆,令人魂迷眼花,不敢直視。

  我想起少年時候,喜愛遊賞宴樂,對著美麗的花兒哪裡肯推辭美酒。

  自從流離貶逐以來,百憂交集,即使去賞花,人還沒到賞花之處就已經盤算著回來了。

  現在我才四十歲就已經是這樣了,以後年紀更大又不知將與誰說起。

  還是讓我獨自喝得酩酊大醉,我實在不忍心將美麗的光陰拋棄而讓鮮豔的李花零落在黃土中。

  註釋

  ⑴張十一署:即張署,時韓愈與張署同在江陵府任參軍。十一,行第。

  ⑵江陵:今湖北江陵縣。二月尾:二月末。

  ⑶風揉雨練:言李花經春天的風雨搓洗出來。雪羞比:言李花潔白,使白雪羞於與之相比。

  ⑷波濤翻空:李花繁密,似波濤在空中翻動。杳無涘(sì):無邊無際。

  ⑸倒燭:倒照,言李花的白光從下往上照,使夜空明亮。

  ⑹群雞驚鳴:群雞見天空發白,誤以為天亮,爭相打鳴,此誇張之辭。官吏起:官吏聞雞鳴,便起床前往官衙,此誇張之辭。

  ⑺金烏:太陽,古神話說日有三足烏。

  ⑻朱輝:紅霞,紅光。青霞:青雲。

  ⑼迷魂亂眼:陽光下的李花,光彩撩人,使人神魂恍惚。

  ⑽繁如堆:形容李花之茂盛。

  ⑾著:著意,貪戀。遊燕:遊賞宴飲。燕,通“宴”。

  ⑿辭杯:推辭酒杯。

  ⒀流落:遠流他鄉,窮愁潦倒。此指遠貶陽山。

  ⒁“欲去”句:要去看花時,未到就已先想著回家了。意即再無賞花的興趣。

  ⒂只今:如今。

  ⒃力:盡力。尊:酒器。獨就醉:獨自喝醉。

  ⒄虛擲:虛度光陰。委黃埃:零落到黃土裡。

  賞析

  這首詩可分前後二段,前十一句為前段,先作巧構形似之言,摹寫李花的色白和茂盛狀,再用誇飾手法寫夜中的李花,而後寫朝陽初照花林的景緻,其體物入微,發前人所未發,是描寫客觀景物的筆力展現;後八句為後段,寫自己感到賞花心情已遠不如少年時代,李花盛開,自己卻與張署同謫江陵,同悲流落,可知自貶陽山以來,政治上的失意始終籠罩在韓愈心頭。這首詩寫得奇麗精妙,體物入微;全詩情寓物中,物因情見。

  前十一句,極寫李林繁花之盛,景象之奇。韓愈大概早就領略過李花明黑夜的奇景,夜遊李林不為無因。所遊似一處果園,有桃李等果樹林,然而夜間因紅色反光微弱,潔白之色反光強烈,故“花不見桃惟見李”。接著大筆“等閒平地起波瀾”極力揮灑,李林之神光被描摹得氣勢非凡,壓倒一切。鑿空亂道得理直氣壯,涵蓋時空遠近動靜虛實大小,硬語盤空。“風揉雨練雪羞比,波濤翻空杳無渙”說風雨壓李花不倒,其潔白超過白雪,李林耀眼白濤騰空蓋地無邊無際。“君知此處花何似?”句後有刪節,故無下句。

  “白花倒燭天夜明”至“照耀萬樹繁如堆”六句,並未回答“花何似”問題,而是接前“波濤翻空”寫李林繁花的氣勢。李花照耀壓倒一切,如同天已破曉,群雞驚鳴,官吏們紛紛起床。太陽昇起,霞光萬道,使人眼亂魂迷,這裡沒有說這是陽光還是李花的神光,把所有的樹林都照耀得明亮奇異如玉山堆垛。

  李花夜明誠屬奇景,然而韓愈盡其詩筆誇飾描寫,真實目的顯然已非在寫李花,而是另有感興寄託。韓愈素來對李花另眼相看,其詩集中另有《李花二首》,其中第二首也寫到月李交輝“明月暫入都交加”的奇景,發揮卻在詩後半寫到了“玉皇家”的席上,皇家酒宴韓未肯一顧,因為李花的神韻盤踞肝腸,“清寒瑩骨肝膽醒,一生思慮無由加”。謎底揭開,“君知此處花何似?”寫李花即是寫自己,自己的靈魂和人生操守就正像“清寒”兩句詩所描寫的那樣。韓愈對照亮黑夜的李花屢動深情原因就在這裡。

  描摹歌頌夜李,對自己是一種寄託和勉勵,更是磨難時期的有力鞭策。詩末八句的後段所寫感興就較直白,要向蔑視黑夜大放異彩的李花汲取精神力量,永葆清醒瑩徹的肝膽。

  這首詩寫得奇麗精妙,體物入微,發前人未得之秘。詩歌前段著力描摹李花的情狀,刻畫從黑夜到清晨之間李花的物色變化,寫得絢麗多姿,令人魂迷眼亂;後段借花致慨,百感交集。全詩情寓物中,物因情見,堪稱詠物佳作。

  作者介紹

  韓愈(768年-824年12月25日),字退之,河南河陽(今河南省孟州市)人,自稱“祖籍昌黎郡”,世稱“韓昌黎”、“昌黎先生”。唐代中期大臣,文學家、思想家、政治家,秘書郎韓仲卿之子。元和十二年(817年),出任宰相裴度行軍司馬,從平“淮西之亂”。直言諫迎佛骨,貶為潮州刺史。宦海沉浮,累遷吏部侍郎,人稱“韓吏部”。長慶四年(824年),韓愈病逝,年五十七,追贈禮部尚書,諡號為“文”,故稱“韓文公”。元豐元年(1078年),追封昌黎郡伯,並從祀孔廟。韓愈作為唐代古文運動的倡導者,名列“唐宋八大家”之首,有“文章鉅公”和“百代文宗”之名。與柳宗元並稱“韓柳”,與柳宗元、歐陽修和蘇軾並稱“千古文章四大家”。倡導“文道合一”、“氣盛言宜”、“務去陳言”、“文從字順”等寫作理論,對後人具有指導意義。著有《韓昌黎集》等。

  作者主要影響

  韓愈是古文運動的倡導者,主張繼承先秦兩漢散文傳統,反對專講聲律對仗而忽視內容的駢體文。韓愈文章氣勢雄偉,說理透徹,邏輯性強,被尊為“唐宋八大家”之首。時人有“韓文”之譽。杜牧把韓文與杜詩並列,稱為“杜詩韓筆”;蘇軾稱他“文起八代之衰”。韓柳倡導的古文運動,開闢了唐以來古文的發展道路。韓詩力求新奇,重氣勢,有獨創之功。韓愈以文為詩,把新的古文語言、章法、技巧引入詩壇,增強了詩的表達功能,擴大了詩的領域,糾正了大曆(766年-780年)以來的平庸詩風。在封建思想道德方面,他也有獨到的建樹,大力提倡儒學,以繼承儒學道統自居,開宋明理學家之先聲。

  韓愈文章的特點之一是“發言真率,無所畏避”,或“鯁言無所忌”,也就是敢於講話,而且敢講真話。這個特點是和他積極的政治態度分不開的。他的幾篇奏疏都是敢於揭發事實,敢說“群臣之所未言”的話。《御史臺上論天旱人飢狀》和《論淮西事宜狀》都有這個特點。當然,最有代表性的文章還是《論佛骨表》。其中所講的就是“群臣不言其非,御史不舉其失”的話。在封建社會中,敢於說出別人該說而不說的話,這是了不起的膽識。正因此,韓愈這類文章也就有內容、有深度、有力量。再加上韓愈的語言藝術不同凡響,便成為氣勢磅礴的好文章。

  韓愈文章之“發言真率,無所畏避”,不僅表現於他在君主面前敢說真話,而且還表現於他不顧儒家的傳統觀念,敢講違背舊說的話,甚至說了同自己別的文章互相矛盾的話。例如《讀墨子》一文曾說“孔子必用墨子,墨子必用孔子,不相用不足為孔墨”。這樣的言論顯然同他尊崇孔孟之道有所牴牾。對於這樣的言論,前人指為“刺謬”,其實這正是韓愈雖然尊儒卻不墨守的表現。

  韓愈文章之“發言真率,無所畏避”,還不僅敢於不顧儒家的傳統觀念,有時也敢於突破社會上的流俗之見。例如他寫《諱辯》一文,是專為李賀不得應舉而發表的意見。李賀之父名晉肅,“晉”與“進”同音,為了避諱,李賀便不得舉進士。對於這樣的世俗之見,韓愈是不以為然的`。於是他便“考之於經,質之於律,稽之以國家之典”,甘冒天下之大不韙,寫成了極有說服力的一篇《諱辯》。

  韓愈的《師說》一文。也是一篇不同流俗的文章。柳宗元在《答韋中立書》中曾經說過:“今之世不聞有師,…獨韓愈不顧流俗,犯笑侮,收召後學,作《師說》,因抗顏而為師。……愈以是得狂名。”又《報嚴厚與書》說:“僕才能勇敢不如韓退之,故不為人師。”由此可知,在那個時代,不顧流俗,不怕笑侮,抗顏而為師,是要有些勇氣的;能夠寫出《師說》這樣的文章,也是相當大膽的。

  韓愈文章的再一個特點是不僅真率大膽,而且慷慨激昂,憂憤甚廣。從韓愈的全部文章看,凡是論及人材,便往往憤激不平,別具風概。例如《雜說》對於人材不為世用所發的不平之論,《送溫處士赴河陽軍序》也是宣傳選拔人材的一篇宏論。所謂“相為天子得人於朝廷,將為天子得文武士於幕下,求內外無治,不可得也”云云,這正是韓愈對於國家用人的殷切希望。《送董邵南序》更是一篇悲歌慷慨的文章。韓愈自己是屢試而不得志於有司的,所以對於文中的董邵南“不得志於有司”,便感同身受,無限嘆惋。悲歌慷慨,發自肺腑。

  韓愈還有一篇類似俳諧而實質是抒發才高見屈、憂憤甚廣的文章《進學解》。歷來的論者都說此文源於東方朔的《答客難》和揚雄的《解嘲》,《新唐書》本傳也說他“既才高數黜,官又下遷,乃作《進學解》以自喻。”其實這篇文章的意義要比“自喻”廣闊得多。其中有“自喻”,卻不僅是“自喻”,主要還是宣傳選拔人材的觀點。

  韓愈文章的另一特點,是不但真率、大膽、慷慨激昂,而且還寫得自然隨便、如話家常。這類文章和他的《原道》《原性》諸篇的面貌不同,不是坐而論道,而是促膝談心,無所拘束,生動活潑。《與崔群書》《與孟東野書》《答崔立之書》《題李生壁》等,都屬這類作品。例如《與崔群書》先說自己對崔群為人的認識,中發賢者不遇之嘆,後講自己困窮之狀,是一篇感慨很深的雜文。

  韓愈像在韓愈看來,崔群是他平生交往之中一個沒有缺點的朋友。但是,對於這樣的朋友也有人懷疑。於是韓愈十分感嘆,他說:“自古賢者少而不肖者多,自省事以來,又見賢者恆不遇,不賢者比肩青紫;賢者恆無以自存,不賢者志滿氣得;賢者雖得卑位,則旋而死;不賢者或至眉壽。不知造物者意竟如何,無乃所好惡與人異心哉?又不知無乃都不省記、任其死生壽夭邪?未可知也。”由崔群之賢,說到賢者不遇,而不賢者反而得勢。這樣的文章很像司馬遷的《伯夷列傳》。劉大魁說:“公與崔最相知,故有此家常本色之言,中間感賢士之不遇,尤為鬱勃淋漓。”“感士不遇”本是歷代文章的一個傳統題目,韓愈這段文章是比“感士不遇”之文涉及者更為深廣的。

  韓愈為文的又一特點是突破傳統寫法。例如墓誌銘這一文體,在韓愈筆下,便頗有新的特徵,形式多樣,甚至“一人一樣”(李塗《文章精義》)。與墓誌近似的文體,還有哀祭之文。這類文字韓愈也有獨創,不同尋常。例如《祭河南張員外文》,茅坤就評為“奇崛”。姚範以為“他人無此”。劉大櫆也說:“祭文退之獨擅。”至於《祭十二郎文》,曾國藩雖然認為這類文章“究以用韻為宜”,但他又說:“韓公如神龍萬變,無所不可。”就是說,韓愈之寫祭文,也是變化不測的。

  韓愈文章之別開生面者,還有送序一類。在唐代,送序之文是常見的文體,前輩作者如王勃、陳子昂、李白、任華,所為送序,都很出色。但從多數文章的寫法看,大抵不出一種格式。先敘離情,字尾風景,情致物態,尚似六朝。林紓所謂“狃於六朝積習”者,即指此類。但到韓愈筆下,送序之文就多種多樣了。

  韓愈有的送序之文幾乎通篇議論。這是一個突出的特點。林紓曾說:“韓昌黎集中無史論,舍《原道》外,議論之文,多歸入贈序與書中。”例如《送水陸運使韓侍御歸所治序》,曾國藩就看作“條議時事之文”。

  韓愈的幾篇“遊戲”之文,也是新體。同前代的俳諧文字比較,是有新的特點的。例如《毛穎傳》就是一篇奇文,不可以尋常俳諧之作視之。柳宗元《答楊誨之書》雲:“足下所持韓生《毛穎傳》來,僕甚奇其書,恐世人非之,今作數百言,知前聖不必罪俳也。”但與此同時,裴度卻對這類俳諧之文很不滿意。他在《寄李翱書》中,把韓愈的俳諧文字看作“以文為戲”,是很不贊成的。

  現在看來,時人“罪俳”,大概不止一個裴度。像柳宗元那樣肯定《毛穎傳》這類作品者恐是不多的。柳宗元“甚奇其書”,不是無緣無故。因為,自從六朝以來,俳諧之文如張敏的《頭責子羽文》、沈約的《修竹彈甘蕉文》等等,雖有寓意,並不深遠。而《毛穎傳》一篇,則與前此諸作不同。雖說所寫不過一篇“兔傳”,實際則寫一個多才多能而終被廢棄之人。文章寫到最後,韓愈對毛穎之“以老見疏”無限同情。這裡又一次流露了韓愈痛惜人材不盡其用的一貫的思想。這樣的俳諧之文,前所未有。

  韓愈行文之超越前輩者,除了上述文體的獨創之外,還有吐辭造語之精工,也是一個重要的方面。關於這一方面,前人和今人已經多所稱道。例如《進學解》一篇之中就有“業精於勤”“刮垢磨光”“貪多務得”“含英咀華”“佶屈聱牙”“同工異曲”“動輒得咎”“俱收並蓄”“投閒置散”等等,都已傳為流行的成語;還有一些成語如“提要鉤玄”“焚膏繼晷”“閎中肆外”“啼飢號寒”等等,也是從這一篇的語句中凝縮而來的。

  自古以來,一篇文章之中能夠選出如此大量的歷代流傳的成語,此文之外,恐不多見。韓愈文章之所以傳誦不絕,之所以為一代所師法,歷代之典範,其造語之精工,也是一個重要原因。這樣的辭章造詣,在他前後,很少有人企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