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被貶黃州期間的頓悟
導語:蘇軾被貶黃州期間都有哪些人生的頓悟? 下面是小編為大家整理的關於蘇軾被貶後的創作與心境。
蘇軾被貶黃州時的頓悟
蘇軾初到黃州,仍有用世之心,對貶逐則淡然處之,但是政治險惡如故,生活困頓與日俱增,一種天涯淪落的悲苦孤寂之感油然而生.最初寓居惠院時所作的《卜算子》中可以瞭解那是何種感受.“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誰見幽人獨往來?飄渺孤鴻影.驚起卻回頭,有恨人無人省.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可以看出,詞人有著孤鴻的情態,孤鴻有著詞人的心志.家人都不在身邊,沒有人過問他的生活,沒有人理解他心中的痛苦,沒有人給他一點點的安慰與關心,這是一種怎樣的孤獨?“揀盡寒枝不肯棲”就算環境再艱苦,就算人情再冷淡,這些都不足以磨滅心中的志向與抱負.
雖然當時蘇軾政治上極度沉淪,然而他很快就找到了排遣苦悶的精神武器,即早年已萌發的佛家思想.這時他的一批名作如《定風波》(莫聽穿林打葉聲)、《臨江仙•歸臨皋》、《水調歌頭•黃州快哉亭贈張偓佺》大都寫得超曠,表現了蘇軾一貫持有豪放通達的人生態度.
蘇軾的情緒是多變的.可這一年流露出的超曠之情卻是相對穩定的.因此,這時作品中儘管交織著悲苦和曠達、出世和入世、消沉和豪邁的種種複雜情緒和態度,但這種超然物外,隨緣自適的佛家思想仍是它的基調.然而,這並不說明蘇軾已經成為佛教徒和道教徒,其高明之處在於好佛教但並不溺佛教.他追求的不是消極的一面,而是保持樂觀的處世態度,保持對人生對事物的執著追求,這與當時他對儒家思想的堅持正好相輔相成.與此相聯絡,黃州時期的詞作必然走向曠達、簡遠及至虛無.在內容上抒發貶謫時期複雜的人生感受,在其詞中這種風格得到了充分的反映.
《定風波》(莫聽穿林打葉聲)這首詞作於蘇軾黃州之貶後的第三個春天.它透過野外途中偶遇風雨這一生活中的小事,於簡樸中見深意,於尋常處生奇警,表現出曠達超脫的胸襟,寄寓著超凡超俗的人生理想.首句莫聽穿林打葉聲,一方面渲染出雨驟風狂,另一方面又以莫聽二字點明外物不足縈懷之意.何妨吟嘯且徐行,是前一句的延伸.在雨中照常舒徐行步,呼應小序同行皆狼狽,餘獨不覺,又引出下文誰怕即不怕來.徐行而又吟嘯,是加倍寫;何妨二字透出一點俏皮,更增加挑戰色彩.首兩句是全篇樞紐,以下詞情都是由此生髮.竹杖芒鞋輕勝馬,寫詞人竹杖芒鞋,頂風衝雨,從容前行,以輕勝馬的自我感受,傳達出一種搏擊風雨、笑傲人生的輕鬆、喜悅和豪邁之情.一蓑煙雨任平生,此句更進一步,由眼前風雨推及整個人生,有力地強化了作者面對人生的風風雨雨而我行我素、不畏坎坷的超然情懷.以上數句,表現出曠達超逸的胸襟,充滿清曠豪放之氣,寄寓著獨到的人生感悟,讀來使人耳目為之一新,心胸為之舒闊.
過片到山頭斜照卻相迎三句,是寫雨過天晴的景象.這幾句既與上片所寫風雨對應,又為下文所發人生感慨作鋪墊.結拍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這飽含人生哲理意味的點睛之筆,道出了詞人在大自然微妙的一瞬所獲得的頓悟和啟示:自然界的雨晴既屬尋常,毫無差別,社會人生中的政治風雲、榮辱得失又何足掛齒?句中蕭瑟二字,意謂風雨之聲,與上片穿林打葉聲相應和.風雨二字,一語雙關,既指野外途中所遇風雨,又暗指幾乎致他於死地的`政治風雨和人生險途.縱觀全詞,一種醒醉全無、無喜無悲、勝敗兩忘的人生哲學和處世態度呈現在讀者面前.
在《臨江仙•歸臨皋》中上片敘寫於東坡豪飲後醉歸臨皋之景.前兩句點明瞭詞人夜飲的地點和醉酒的程度.醉而復醒,醒而復醉,可見是一醉方休的暢飲了.“彷彿”二字,刻畫出詞人醉眼朦朧之態,真切傳神.“家童”三句,是回到寓所門前駐足叩門的情事.詞人雖連連敲門,然小童因等不及主人夜深歸來,酣睡已久,鼾聲如雷,於叩門聲全然不覺.於是,詞人索性不再敲門,當此萬籟俱寂的深夜,轉而拄杖臨江,細聽濤聲.蘇軾一向認為“高人無心無不可,得坎且止乘流浮”(《和蔡準郎中見邀遊西湖三首》其二).既然“執”(敲門)而不可得,隨即便應轉為“破”(倚杖聽江聲).這一生活細節,是詞人獨特個性和曠達人生態度的又一次顯現.
元豐五年(1082)中秋蘇軾在黃州賞月時作的《念奴嬌•中秋》,上闋是中秋賞月引起的遐想:月中樓臺亭閣晶瑩壯麗,仙女們乘著鸞鳳飛翔,月中山川如畫,煙樹歷歷在目,境界遼闊高潔.下闋寫在月下起舞,禁不住想飛往月宮,在月宮盡情歡歌.作者當時貶官黃州,政治處境很不利,但作品的基調卻是明朗的,表現了作者的開闊胸懷.詞中描繪的美麗明淨的月宮跟作者的現實處境形成鮮明對比,實際表現了他對理想生活的渴望.全詞清曠飄逸,充滿浪漫主義色彩,幾乎可與他的另一首中秋詞《水調歌頭》(明月見時有)媲美.但是《水調歌頭》還表現了對“人間”的留戀,這首詞卻全是對“清涼國”的嚮往,這是同他的政治處境進一步惡化分不開的.
還有一首詞不能不提,因為它在詞壇上是一個全新的突破.同樣在黃州這個不太令人關注的小地方的《念奴嬌•赤壁懷古》.詞的上片詠赤壁,下片懷周瑜,最後一句以自身感慨作結.起筆高唱入雲,江山、歷史、人物齊湧出,以萬古心胸引出懷古思緒.蘇軾欣賞周瑜的少年功名、英氣勃勃,用寫戰爭來突出他的風采與才能,想想自己,不但功業未成,反而帶罪黃州,不禁深感自愧.故曲懷古到傷己,自嘆“人生如夢,一樽還酹江月”.詞中雖然兼有感奮和傷感,卻掩蓋不了那股豪放氣派,表現了作者曠達超脫的一面.
在這些詞中,都包含著作者當時複雜而矛盾的人生感慨,其中包括了壯志未酬和超逸清空的精神境界.但因這一時期蘇軾的佛家思想加深,因而在詞作中形成了超脫曠達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