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從文 《邊城》 文學賞析
《邊城》是我國文學史上一部優秀的抒發鄉土情懷的中篇小說,分享了《邊城》 文學賞析,歡迎閱讀!
所謂文學批評是“以一定的文學觀念、文學理論為指導,以文學欣賞為基礎,以批評家所面對的當代各種具體的文學現象為主要物件的研究活動,目的和任務是對文學現象作出判斷、評價,指出其思想上、藝術上的得失和所以得失的原因”。而在我看來,其實就更通俗的語言來講,文學批評是架構在作者、作品與讀者之間的一座橋樑,讓讀者能透過批評了解更多作品以及隱藏在作品背後的故事。而自從這座橋樑建立起來過後,橋樑也有了更多的樣式的變化,這就是文學批評文字的不同格式與體制。文學批評的題材豐富多樣,不勝列舉。大體說來,文學批評文字有五種分類,即論著體文學批評、隨筆體文學評論、對話體文學評論、書信文學評論、序跋體文學評論。本篇文章便是透過對李健吾先生的文學批評作品《邊城——沈從文先生作》的評述來對其中一種文體——論著體文學評論進行淺析。
論著體是文學評論中最常見、最嚴謹也是最重要的樣式。它是“比較系統地闡述某種文學觀點或評價分析某些文學現象的文章體式”。由於這種形式有利於作者細緻深入地表達各種見解,因此受到評論家的廣泛的喜愛,許多重要而複雜的文學問題,都是用論著體文學評論形式來討論和闡釋的,“它是文學評論中的重型武器”。作品規模“既可以是數以十萬言的專著,也可以是數千字的論文”,就這一點來看,李健吾先生的《邊城——沈從文先生作》屬於後者。而從內容上將論著型文學評論分類,可分為作家論、作品論、思潮論。在中國現當代文學中,作品論和作家論較為發達。作品論是以文字為主,可就單個作品談作品,也可對多個作品進行綜合研究。作家論則是以人為主,可以總評作家的一生,也可側重於創作風格、藝術技巧、思想觀念、社會理想、道德修養等各個方面。而李健吾先生這篇文章則是將兩種型別巧妙融合在一起。他透過對《邊城》這部作品的分析,特別是與《八駿圖》的對比,一方面突出對《邊城》的喜愛,另一方面更是對沈從文先生的創作風格的肯定及讚賞。
“我不大相信批評是一種判斷。一個批評家,與其說是法庭的審判,不如說是一個科學的分析者。一個批評家,第一先得承認一切人性的存在,接受一切靈性活動的可能,所有人類最可貴的自由,然後才有完成一個批評家的使命的機會。”以一個欣賞者而非批判者的身份去評論作品與作家,這是賞讀這篇《邊城——沈從文先生作》之初筆者對李健吾先生最大的印象。作為一個批評家,他所持有的謙虛、客觀與尊重的態度實在難能可貴,李建吾先生那份對好作者好作家流露出的絲毫不吝嗇讚揚的勇氣也著實令人佩服。
文章的前半部,用較大的篇幅寫了作者自己所說的“正文以前的兩句加官”,看似與此篇評論文主題無關,實則彰顯了作者李健吾進行文學批評時的底線和原則,即要尊重作者,充分考慮作者的創作初衷,而不能單從批評者一廂情願出發,盲目否定批判。這也是這篇批評的主題之一,作者由此奠定了整篇文章懇切作評的基調,從而開始進入文章正題,即對沈從文及其《邊城》的評述。全篇文章均是從正面進行評價。在評價沈從文先生時,說道“他熱情崇拜美。在他藝術的製作裡,他表現一段具體的生命,而這生命是美化了的,經過他的熱情再現的。大多數人可以欣賞他的作品,因為他所涵有的理想”“他從來不分析,一個認真的熱情人,有了過多的同情給他所要創造的人物,是難以冷眼觀世的”在李健吾看來,沈從文眼裡的筆下的美好是難以模仿的。而在講到《邊城》時,他說這是一部諧和的傑作,“細緻,然而絕不瑣碎;真實,然而絕不教訓;風韻,然而絕不弄姿;美麗,然而絕不做作”。或許很多人認為這樣的評論缺乏批評家理應具備的針砭時弊的氣質,會顯得過於中庸。其實不然,他的讚許同樣深沉,同樣有著堅定的立場,在文章最後一段比較《邊城》與《八駿圖》時,李健吾如是說道“如若有人問我,‘你歡喜《邊城》,還是《八駿圖》,如若不得不選擇的時候?’我會脫口而出,同時把‘歡喜’改成‘愛’:‘我愛《邊城》!’”,對好作品的肯定如此體現出來,從而讓讀者也堅定起來。
就筆者自己看來,拋開這篇文章評價者的身份,僅作為中國文壇上一位普通讀者,透過李建武先生的介紹,對邊城,特別是對沈從文先生有了更深刻的認識。從前對沈從文過於通俗甚至有些粗俗的的文學語言一直持以排斥的態度,這篇文章卻足以將從前的懷疑打消,轉而開始理解並佩服沈從文先生內心的那份純淨,開始歡喜先生筆下美好的世界和淳樸善良的人。單就這一點來說,李健吾先生的這篇批評文是到位的,他搭建起的一座橋讓讀者可以重新審視沈從文,發自內心的佩服這位普通卻最偉大的文學巨匠,而絲毫不顯牽強。例如:在講到沈從文先生塑造人物時,“我必須邀請讀者自己看下去,沒有再比那樣的生活和描寫可愛了。可愛!這是沈從文小說的另一個特徵。”想必看到此處的讀者都會會心一笑,因為除了沈從文先生塑造的人物是可愛的,沈從文先生是可愛的,傾力推薦的李健吾先生同樣可愛。這讓讀者如何不想要重新品味那些從前看來並不特別的人物,是如何“可愛”的?
具體談到這篇文章的特點或者優點,就如前文提到的,這是一篇將作家論與作品論相結合的作品。事實上,作品論、作家論和思潮論這三種論著體文學批評的三基本體式,是“可以相互包容,交錯”的。但同時容易犯雜亂、浮泛的毛病。這就要求作家在寫作時必須把握主要指向,清楚自己究竟重點是在論“人”,還是論“文”,又或是論“潮”,應做到心中有數。李健吾先生寫作《邊城——沈從文先生作》便是如此,從文章開頭其實便可明確,李健吾強調批評家必須充分尊重作者意願,不能盲目批判。因此該文章評價的重點就落在沈從文先生上,而《邊城》這部作品只是為了更好更形象具體的論述沈從文的一個輔助論據。因此整篇文章雖看似雜亂,但實際分析起來則是中心論點明確,論據充分,推論合理,更為特別的一點則是前面也提到過的作者的評論中所帶有的情感較為細膩。多數時候,我們所看到的.評論均從先在的理論與概念出發,這些文藝批評缺少甚至沒有面對藝術的心靈體驗,也不傳達對最有生命力的藝術質感的指引、呵護和有意義的評價。因為他們對訴諸於靈魂才得以體驗,言說的美沒有了表達力。藝術是一種靈性的活動。沒有體悟,何以言說?而當下的教育體制之下培養出來的評論家,都不是考心靈思維,他們接受前人的思想唯獨沒有看到他們作品裡多姿多彩的魂靈。而李健吾先生的這些評論更像是內心感受。恬靜、優雅、細密,但它具有具體、細緻和情感的力量。這種印象的、直觀的、感悟的評論依靠了《邊城》風格的影響,更是《邊城》裡蘊含的沈從文的藝術之心的自然要求。
其實寫道此處,當自己在李健吾先生的評論中折服在沈從文先生以及《邊城》魅力中時,才發現,這篇論著體評論同樣也可算得上是一部隨筆體評論,是抒情的藝術。整篇文章用優美的文字建構出了讀者與沈從文先生的華麗的橋樑。即保留了論著體的嚴謹、清晰與完整,更給人以隨筆體的文學審美感受,讓讀者在理性與感性中達到最深的感受。這便是是一篇成功的文學評論作品所達到的不可多得的最好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