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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居易《正月三日閒行》賞析

白居易《正月三日閒行》賞析

  《正月三日閒行》作者為唐朝詩人白居易。其古詩全文如下:

  黃鸝巷口鶯欲語,烏鵲河頭冰欲銷。

  綠浪東西南北水,紅欄三百九十橋。

  鴛鴦盪漾雙雙翅,楊柳交加萬萬條。

  借問春風來早晚,只從前日到今朝。

  【前言】

  《正月三日行》是唐代著名詩人白居易創作的一首七言律詩,是一首著名的閒適詩,創作於詩人擔任蘇州刺史期間,本詩字詞清秀,風格淡雅,與《錢塘湖春行》一樣,都是詩人描寫蘇杭美景的名篇。

  【註釋】

  1.黃鸝,坊名

  2.烏鵲,河名

  3.前日,原來的日子

  4.鴛鴦,一種古神話的鳥

  【鑑賞】

  《正月三日閒行》詩首聯巧用地名:黃鸝為坊名,烏鵲乃河名和橋名。烏鵲橋,是蘇州城中最古的石拱橋,與闔板城同建,距今已有兩千多年,原位於“子城”正門前直街,因春秋時吳王在此建烏鵲館而得名。這是一座集政治、經濟、文學和建築藝術於一身的名橋。據史書記載,此橋原為周武康石建造,整體彤紅,端正聳峙,如瓊雕玉鑿,烏鵲橋拱之頂,與玄妙觀內三清殿屋脊對峙,甚是壯觀。此橋與城中其它橋樑相較,大有鶴立雞群之勢。烏鵲橋一直成為歷代詩人墨客競相吟詠的物件。白居易詩中“紅欄三百九十橋”之“紅欄”,顯然是指稱烏雀橋,詩以烏雀橋之個別而代“三百九十橋”之全部。白居易在任蘇州刺史時,對此橋真可謂情真意篤。黃鸝、烏鵲語意雙關,《正月三日閒行》中詩人巧用地名來寫春意。首聯兩句中“欲”字並用,此乃大巧之拙,似為重複而其實匠心獨運。詩人率意成詩,彷彿衝口而出,不管是平是仄,也不管是否重複,無心錘鍊,不屑刻意,將一“閒適”的慵懶情態凸現出來。以筆者之推斷:詩中連用兩個“欲”,非詩人情詞枯竭,實乃有意為之也。

  中間兩聯,巧對偶得,不求工而自工,自然工穩。“東西南北”的方位詞對“三百九十”的數詞,妙不可言,以暗寫綠水與河道,東西南北,縱橫交織。一池春水,又由於水道的東南西北、曲折蜿蜒,更覺波光粼粼、源頭綿綿之意。而各色橋等本來就姿態各異,情狀呈獻,又因為“東西南北”的方位,因為橋欄色彩鮮豔奪目,便愈加風情萬種了。白居易在《九日宴集醉題郡樓兼呈周殷二判官》詩中也有對河道、對石橋的類似的描寫:“遠近高低寺間出,東西南北橋相望。水道脈分棹鱗次,里閭棋佈城冊方。人煙樹色無隙罅,十里一片青茫茫。”水是蘇州城的自豪,橋是最蘇州山水的特色標誌,蘇州就像一座用橋搭起來的水上城市。蘇州最主要的山塘街,街市傍水而築,居民臨水而居,人家前門臨街,後門臨河。河道與街道水陸並行,河街相鄰,而石橋溝通連線,船行水裡、人走道上,構成了一幅“小橋流水人家”的江南水城景觀。

  “三百九十”橋,真可謂千姿百態,詩人不作具體描繪,事實上也無從寫起,唯有以“三百九十”橋而概寫,極言其多,各色橋等讓人調動起豐富的想象:或狹長如玉帶飄逸,或聯翩如雁陣同列;或貼水如蒼龍浮游,或高隆似鰲背連雲;或彎曲如新月初出,或平直似鳥翼伸展……其橋不僅造型各異,而且陰晴變化,晨昏二殊,橋倒映水中,隨盪漾的綠水而盪漾,虛實交映,與自然渾然一體,為環境平添十分的詩情畫意。白居易的《小舫》,則是駕舟水上行的記錄:“小舫一艘新造了,輕裝樑柱庳安篷。深坊靜岸遊應遍,淺水低橋去盡通。黃柳影籠隨棹月,白蘋香起打頭風。慢牽欲傍櫻桃泊,借問誰家花最紅。” “遊應遍”,“去盡通”,可見詩人的遊興甚濃,去處甚多,而且興酣未盡;而深坊靜岸、淺水低橋的蘇州水城構建的特點,則給了閒適詩人以無窮的尋幽樂趣。

  水用“綠”,可謂清澈之極;橋用“紅”,可謂絢爛之甚,結合首聯的“黃鸝”之黃、“烏鵲”之黛,復見詩人之匠心矣。黃、烏、綠、紅,色彩鮮豔而明麗,圖畫層次豐富而跳躍,形成生動的形象,足以給人以美感強烈的視覺衝擊。繁彩縟色,爛漫春光。因為是早春,還在正月,即便是江南也未到春花盛開季節,所能見到的尚不可能是奼紫嫣紅開遍的情景,詩人巧妙地用綠水紅欄來渲染春天,不可不說是對春意的.一種刻意追求了,以滿足其精神上的強烈意願,與首聯的兩個“欲”字也暗中應合。

  在“鶯欲語”而未語、“冰欲銷”而未銷之時,便有“鴛鴦盪漾雙雙翅,楊柳交加萬萬條”,顯示出春天急不可耐的情緒和狀態。鴛鴦雙雙,甜情蜜意,嬉戲而知水暖;楊柳萬萬,嫩綠飽綻而潤澤,雖然不像是“春風似剪”的二月,卻也全然不同於寒冬裡抖瑟的枯枝。正可謂“詩家清景在新春,綠柳才黃半未勻。” (唐楊巨源《城東早春》)詩人也如自然界的自然物態,自由自在,心閒如雀躍而又一無用心。

  於是,詩人在尾聯生出活潑一問答:“借問春風來早晚,只從前日到今朝?”自問自答,作者介入其中,問得漫不經心,問得隨意天真,與杜牧的“借問春風何處好?綠楊深巷馬頭斜”的形式不同,白居易擬以答問,極富情趣。春風來時是早還是晚,是前天還是今日?欲問而問不出個究竟,欲辨而辨不出個界限,然而卻還是問了。也正因為如此一問,方才顯出詩人的機智和幽默,也使全詩頓時充滿了稚趣。此二句屬於“合掌”之筆,強調春天來得不知不覺的神奇和快速。作者在案牘之勞後,步出官邸,輕鬆一身、愜意無限的神情也已躍然詩外。

  比較起唐代其他詩人的詩來看,此山水詩凸顯了江南水鄉的旖旎景色。從全詩的用筆來看,“信意落筆,自然超妙”(東坡語)。而此等境界,自然源自詩人的“閒”心。從審美原理看,心閒而境生。謝思煒研究認為:“在文學的具體的表現方法上,白居易很重視兩點:一是比喻,一是詩境。” [3]P372 在古代詩人的中,還真的沒有人在詩裡像白居易那樣頻繁出現“境”的字眼兒的。而且,把“境”與“閒”同舉,互為關係,如:“意閒境來隨”(《夏日獨直寄蕭侍御》)、“閒中得詩境”(《秋池》)、“唯此閒寂境”(《北亭臥》)、“偶得幽閒境”(《玩新庭樹因詠所懷》)等等,謝思煒統計其詩中之“境”多達四十多次。[3]P373白居易詩詠曰:“幽境雖目前,不因閒不見”(《冬日早起閒詠》)強調了心理的作用,境與心相關,有閒心方有幽境。據日本藤元粹輯《蘇詩記事捲上》東坡:“淵明形神似我,樂天心相似我。”查“心相”一詞乃佛家語,若從是句觀之,東坡深慕樂天豁達,是其心閒得下來。閒,也使白居易消解了內心憤世嫉俗、消解了精神負荷和生活的壓力,其精神絕對放鬆,意志也高度自由,安詳從容而身心俱適,進入了享受生命的人生境界。因此,“對詩境的重視,儘管主要是在閒適詩創作中提出的,但顯然也糾正了諷諭詩論僅強調詩歌語言質徑易諭的偏頗。在白居易的全部詩論中也佔有重要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