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文庫>郭沫若> 郭沫若《再用魯迅韻書懷》鑑賞

郭沫若《再用魯迅韻書懷》鑑賞

郭沫若《再用魯迅韻書懷》鑑賞

  再用魯迅韻書懷

  郭沫若

  成仁有志此其時,效死猶欣未絲。

  五十六年餘鯁骨,八千里路赴雲旗。

  謳歌土地身日,創造工農革命詩。

  北極不移先導在,一女風浩蕩送征衣。

  這首詩作於1947年11月13日郭沫若離滬取道香港赴解放區的前夜,又是繼《又當投筆請續時》之後,再用魯迅詩原韻寫成的一首詠懷名篇。在郭沫若人生道路的重大轉折關頭,為什麼曾先後兩次用魯迅韻書懷呢?其一,說明中國現代文化運動史上的兩位巨匠,他們的心是相通的,一個是新文化運動的導師,一個是新文化運動的主將;一個是開路的先鋒,一個是引路的嚮導。其二,從一個側面反映了詩人對魯迅的深厚感情。普迅死後,郭沫若讚譽魯迅是“民族的傑作”、“民族的精英”,說他的‘不滅的光輝將要永遠的照耀而且領導著我們。”其三,魯迅原詩寫得聲情並茂,迴腸蕩氣,郭沫若極為崇拜。十年前投筆請級,回國抗戰,步其韻,貫注了強烈而深沉的愛國主義激情。今天又將脫離國民政府的黑暗統治,奔赴光明的解放區,比起當年更是加倍激動,情飄萬里,壯志滿懷,非魯迅韻不可抒其情、表其願、敘其志矣。如果說十年前用魯迅韻充分表達了詩人強烈的愛國主義激情,投身於民族解放戰爭偉大宏願YJ話,那麼,今天再用普迅韻更銘鑄、浸透了對祖國對人民的無艱摯愛,決心獻身人民事業的一片赤子之心。

  這是一首政治抒情詩。全詩的中心是“赴雲旗”,緊扣“赴雲旗”含蓄地、層層深入地展開,文氣跌回環,語意深沉渾厚。首聯“成仁有志此其時,效死猶欣未絲”,抒發了詩人獻身人民革命的宿願。開篇“此其時”三字點明作者“成仁有志”,效命祖國正是大好時機。“未絲”又正當壯年,如能為國家和民族解放作出貢獻,那怕犧牲,也是欣然慰藉的。

  額聯,“五十六年餘鯁骨,八千里路赴雲旗”,具體寫獻身革命的凌雲壯志。這兩句從岳飛《滿江紅》:“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脫化而來,關河未變,氣勢猶存。詩人寫這首詩時,正好五十六歲,與十年前《又當投筆請纓時》第三句“四十六年餘一死”遙相呼應。四十六歲正當年,五十六歲銳氣不減。千里征途,萬里奔波,長期革命鬥爭的錘打,煉就了一副鯁直的骨頭。無論是北伐的烽火、南昌的槍聲,還是江漢的激浪,山城霧瘴,或者還是目前反飢餓、反內戰、反迫害、爭民主、要自由的鬥爭,他都體現了“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貧踐不能移”的大無畏英雄氣。總結過去,展望將來,今天又將奔赴映北解放區,踏上八千里的革命征程,詩人又怎能不激動、情滿腳懷呢?

  頸聯,“漚歌土地身日,創造工農革命詩”。這裡所表達的意境更加超邁,思想更加鮮明,字裡行間折射出祟高的革命思想,展示了無產階級革命家博大的胸懷。 1947年7月,中國革命出現了歷史性的轉折,人民解放軍由戰略防禦轉入戰略進攻。戰爭的勝利,有力地推動著解放區的土地改革和國民政府統治區的愛國民主運動。在解放區的廣大農村掀起了空前的上地革命高潮,在幾千年封建地主統治下解放身的農民,歡欣鼓舞,他們正在創造新的歷史,譜寫新的生活。作為一個在文化戰線上衝鋒陷陣了幾十年的老戰士,決心用他如椽的詩筆去謳歌人民的“身日”,去創造真正的“革命詩”。為新的人民的時代而歌唱、創作,是詩人多年的宿願。早在大革命前夜,郭沫若就提出了“革命文學”的口號,號召作家“到兵間去、民間去、工廠間去、革命的旋渦中去。”(《革命與文學》)但是,由於歷史條件的.限制,未能創造出工農革命的新詩篇。而今新的人民的時代來到了,這時,詩人滿懷革命深情去“謳歌土地身日,創造工農革命詩”了。

  最後兩句是全詩的題旨所在,飽含著巨大而深摯的思想感情的容量。詩人把前三聯獻身的宿願,革命的理想引向未來,把激情和詩意推向高峰,視野擴大,把時間延長,主題深化。“北極不移先導在,長風浩蕩送征衣”緊扣“八千里路赴雲旗”,描寫出詩人將要見到的陝北大好革命形勢,會見毛澤東、周恩來、朱德等中央的領導人的情景。詩採用比喻的手法,寓敘事於抒情之中,以高度精煉的句子括了十分豐富的詩情詩意。這兩句既是寫實,又是抒情。說寫實者,黨中央及其領導人象北斗星樣凌空高照,堅定不移地領導著人民奮勇前進,奪取全中國的勝利,此時此刻,可以想見那浩蕩的長風正吹拂著出征戰士的衣襟。說抒情者,“北極不移”是抒寫詩人對黨中央的堅信和熱愛,“長風浩蕩”是比喻詩人自己離滬赴港,將赴解放區的心情。這很符合人之情理,在出發之前,詩人心中燃起了希望之火;長風浩蕩,萬里征程,前途似錦,一片光明。

  全詩氣勢縱橫,情致橫溢,陳詞婉轉,音情頓挫,具有一種豪邁健美的色彩,讀來給人信心滿壞,力量無窮之感。加之,詩中“多胸語,兼有骨氣”,其情似噴薄而出,無可阻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