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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望,故鄉那彎彎的月亮散文

遙望,故鄉那彎彎的月亮散文

  遙遠的夜空,有一個彎彎的月亮,彎彎的月亮下面,是那彎彎的小橋。每當聽到這首歌曲的時候,彷彿心中也充滿了莫名的惆悵和淡淡的憂傷。據說作詞曲的李海鷹是坐在自己家裡一邊看電視,一邊很隨意地寫出來的。而對於離開故鄉的人來說,聆聽這首帶有鄉土氣息,樸實而優美的旋律,彷彿看到了夜空、彎月、小橋、流水,那靜謐安詳的意境,就好象回到了故鄉那美麗而古樸的村莊。而那些塵封的往事,有關童年的記憶閘門也便悄悄地打開了。

  小時候,每年的寒暑假,母親總是要把我送到三十多里路遠的姨媽家去,一是讓我走走親戚鍛鍊我的膽識。二是我經常欺負妹妹,把我們分開一段時間也可以增長感情。三是交給姨媽放心自己也少操心。我有三個姨媽,最難忘的是在二姨家的那些日子。二姨家住在一個偏僻的小山村,出了縣城下了山坡,沿著那彎彎曲曲圍繞著山川的河流旁邊的石板路一直往前走,再穿過幾塊水田埂,就可以看到二姨家那綠樹掩映下的灰瓦了,屋後是青翠的山丘,一條蜿蜒曲折的山間小路延綿至山巔,特別是有月亮的夜晚,飽含了無限的詩情畫意,也留下了童年的幾多遐想,靜如詩,美如畫,還有記憶裡那延綿不絕的情意。

  二姨家裡有兩個哥哥三個姐姐,分別叫華哥,富哥。大概是希望他們過上榮華富貴的生活吧。大的姐姐很能幹,第二個姐姐是領養的孤兒,小的一個姐姐是啞巴,不過聰明伶俐,只有二姨不厭其煩地和她交流,打著只有她們才懂得的手勢。姨夫是鄉村理髮的,平時都靠種地為生。二姨是個性格開朗心地善良的人,有空還樂意給青年男女幫忙牽紅線,所以衣兜裡經常有喜糖瓜子什麼的,每次一回來總是輕輕地先叫我過去,在我臉上響亮地親幾下,然後再笑呵呵地把東西給我。吃飯的時候,別人都吃玉米稀飯,只有我吃的是乾飯,而且還是放了油鹽的。我曾經在二姨做飯時去觀察過,原來是在玉米飯和鍋蓋之間加了一蒸籠,單獨蒸了一碗大米飯。每次吃飯時我都能感覺到哥哥姐姐那羨慕的目光在我碗裡穿梭,但是誰也沒有說什麼。我知道在那個年代,這樣的一碗白米飯對於我家來說是很平常的,可是在普通的二姨家裡,對於哥哥姐姐來說是多麼的奢侈。

  雖然二姨對我特別優待,哥哥姐姐並沒有因此排斥我,而且對我很友好。想到自己對愛哭的妹妹那般橫行霸道,心中不免有些慚愧。記得有一次,我在一顆核桃樹下仰望他們用竹竿去敲打核桃,突然一顆核桃不偏不斜正好落在了我的頭上,其實並不是很痛,我便大聲地哭起來。這時,二姨飛快地跑過來,剛好看到拿著竹竿的啞巴姐姐,搶過來就是一陣追打,她便委屈地哭著跑了,也沒有半點怪我的意思。還有一次,我看到菜園旁邊一顆樹上繞了很多根藤葉菜,我知道那菜可以做湯和下麵條吃,於是爬到樹上把那些菜葉全部都摘光了,這時富哥看到一地的菜葉,急忙蹲在地上去撿拾,並催促我快下來。然後自己先跑回去了,等我回去的時候,我看到二姨拿著掃帚正氣憤地打在富哥的身上,說那菜要吃好多天的,誰叫你全部摘掉呢?當我怯怯地說是我的時候,二姨這才停手,當然一點也沒有責怪我。隨後我看到二姨輕輕地撩開富哥的衣服,檢視有沒有傷口,滿眼的憐愛。還有那些月兒彎彎星光滿天的夏夜,在二姨家的院子裡,總是會有人輪流著為我搖蒲扇驅趕蚊子,給我講開心的故事。

  後來我稍微大一些,就不願意去二姨家了。即使難得去一次,二姨依然還是那般熱情,依然要在我臉上親一下,叛逆的我就會嘟著嘴用手狠狠地擦拭以示反感,二姨還是呵呵地笑。再後來,讀書,工作,結婚,生子。即使幾年才去看一次,也是匆匆地當天就走了。離開故鄉這麼多年,也只能從電話裡瞭解一些情況,二姨也日漸蒼老,如今已是近八十歲的老人了,但是她從沒忘記過關注我的訊息。姨夫去世的早,兩個哥哥分別住在自己的新居,二姨就一個人孤零零地住在老屋。她在孤老之年不顧兒子的反對,還執意收養了一位遺棄在路邊的女孩,抱回來好不容易才養活,現在女孩已經結婚了。或許是二姨喜歡多管閒事,讓家人對她都不理解。

  這幾年,二姨有些老年痴呆症,去年夏天去母親家走錯了路,母親找了兩三個小時才在另外一個村找到。就在這個寒冷的'冬天,二姨又不幸摔倒在自己家後面那條美麗的山路上,那是她走了幾十年的小路,家人找到她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可憐的二姨一個人在山路上凍了一個晚上。小路到處雜草叢生荊棘密佈,現在的鄉村水泥路都到家門口,很少有人走路了,可是二姨還保持著那過去的習慣。二姨的腿摔斷了,去醫院住了一個星期,不知道為什麼就回家了,而且腿斷了卻沒有接上。如果是錢的問題,現在的農村醫保都可以報銷百分之九十。如果是照顧的問題,誰又沒有這份責任呢?在我記憶裡,小時候那些善良純樸的哥哥姐姐都是怎麼想的呢?現在的生活富足了,可是有些心靈卻並不富足。現在鄉村文化層次提高了,可有些思想卻依然貧窮。不是說好人一生平安嗎?二姨一輩子只為別人著想,想不到晚年生活卻是那麼的淒涼。

  母親說,你年底回來怕是見不著你二姨了,她身體虛弱得就只剩皮包骨頭了,長期的營養不良加上照顧不周到,只怕是熬不到這個春節來臨了。聽到這裡,我只覺得心好疼好疼!卻是幫不了任何的忙,哪怕給她遞上一杯白開水!在匆匆的歲月裡,淡忘了很多事,也淡忘了很多人。可是,那偏僻的小山村一直住在我記憶深處始終青翠盈然,二姨那親切開朗的笑容也始終一路伴隨著我。撥通了電話,叫一聲二姨,我淚如雨下。生活有太多的無奈,這個時候,我卻在千里之外。放下電話,茫然望著窗外,不想說話,任熱淚肆無忌憚地奔湧著釋放心中的酸楚。

  是誰說的,生命是一首歌,月圓是詩,月缺是畫。可今夜,我遙望,那一輪彎彎的月亮,冷冷地掛在遙遠的夜空,慘白地照在今天的無奈世俗裡,照在二姨家屋後美麗的山間小路上,默默地承載著人世的寂寞與憂傷。頓時,我的心也充滿了惆悵,不為那彎彎的月亮,只因那彎彎的憂傷,早已穿透了我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