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人間梧桐雨散文欣賞
一樹繁花,絢爛了雲霞。
我嗅著兒時熟識了的香氣,在記憶的城尋得了你。依舊在這個古樸的小院,青石磚堆砌的牆裡。我看到了你未被遮擋的修長光滑的樹幹閃著油亮的青黃色光澤,你碩大的樹冠有片片圓亮的幼葉,像一隻只的綠手掌,又像是一隻只綠耳朵,接納日光,聆聽天籟。以及你那一樹令人不忍側目的繁花,圍著樹枝細細密密地緊緊排列在一起,像一把未開合的傘,小金鐘似的花一朵朵,素瓣紅蕊,多而不亂,鮮而不豔,花朵或淡紫或粉黃,安靜地在春風裡爛漫一片,與天相接,渲染了雲霞,濃郁的香氣強烈的擴散在空氣之中,薰染大地。
滿頭厚重的花朵,沉滿了整個枝條。你安靜蓓蕾朵朵單個地開著,秩序井然地結著隊,每一朵都嬌俏地向四面挺起,稍帶歲月的黃或紫,在枝頭像裝滿了一個個厚重故事的喇叭,待人輕叩心扉。花放肆的開放著,熱烈而灑脫,千朵萬朵遮天蔽日,給周圍籠罩了一層粉紫的光照和一層穿不透的香帳,祥和而靜謐。這樣迷濛著,像是民國的靡靡之音,讓人沉溺,淪陷,不知所以。
站在樹下,抬頭便是錯覺,猶如彩霞誤入人間。我感受到了你熱烈真摯的情感,循著你的挺拔的樹幹集聚在春日枝頭的蓓蕾,等待一場盛大的花事,等待美好與絢爛的迸發。伺機而動。是什麼驚動了你?也許怪第一聲春雷,也許是第一滴露珠,也許是第一陣春風,也許是夜晚的月光太美……還有,也許什麼都不是。在最美的四月天,你只是完成了歲月對生命承諾,這是你與時間的一個約定,和春天的約定,花開半夏,爛漫成海。
有風來襲,花朵紛紛下墜。鈴鐺一樣的`花朵掙脫枝幹的庇佑,果斷而堅決地離開,穿過空氣,我聽到了花朵微小心臟的跳動。從高高的枝頭凋落,像身姿曼妙舞者衣著蓬蓬裙,隨風划動這優美的弧線,旋轉著下墜。陽光有柔和的金色光圈,伴著紛紛下落的花朵,像是你給予我的大方的饋贈,萬千花朵不停地墜落,墜落,墜落。但是這樣的花朵又略顯笨拙厚重,有時候直直地墜向地面,繼而發出沉悶的“啪啪”聲。偶有花朵不偏不倚地砸向我早已伸出的手掌,依舊是嬌嫩的顏色,淡淡的紫色,濃郁的香氣,清涼滑潤的手感,喇叭一樣的花型依舊完美,花蕊已微微卷曲,含羞不語。一眼望去,地面一片絢爛。鋪天蓋地的花朵為大地織了一件錦衣,輕輕地走過去有軟軟的感覺,偶爾會聽到細微的花朵破裂的聲音,心頭一緊,滿眼愛憐。昔有黛玉葬花,感嘆“紅銷香斷有誰憐”,古有陸游之憐,嘆息“零落成泥碾作塵”,
而龔自珍卻道:“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我更偏愛這種對落花的解答,生於大地,長於斯,落葉歸根,花謝花飛,讓生命因此更加圓滿。
“踏花歸去馬蹄香”,我緩步走過,抖一抖衣袖,竟都落了滿地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