蠶之憶的優美散文
那個放學的傍晚,女兒沒有按門鈴,而是興奮地大叫:“媽媽,開門!看我給你帶什麼了?”
開啟門,門口是滿頭大汗的女兒,她捧著裝有十來條蠶的一次性杯子,神秘地問:“媽媽,你認識這個寶貝嗎?”我裝著特驚訝“啊!蠶寶寶!”
孃兒倆一起捧著杯子進了家門。我找了個鞋盒,用酒精擦了擦,再拿到院子裡把味散去。孃兒倆在盒子裡鋪上一層原味的餐巾紙,給了蠶寶寶一個潔淨的家,這寶寶們參差不齊大大小小的,好像過去哪家光榮媽媽生下的一群孩子似的。
沒幾天女兒就沒了興趣,不過小東西美名曰是給媽媽充實閒居在家生活的。自然,我又多了個蠶孃的角色,其實女兒哪裡知道媽媽對蠶有著哪樣的心顫?這軟綿綿的小精靈我從小就怕碰它,可又不得不碰它。這是怎樣的一段忘不了的經歷啊!
四十多年前,我還沒現在的女兒大,可我們幾個鄉下小丫頭卻偷偷地養過蠶。
在我們小的時候,那時過年女孩子很盼望頭髮上能帶上花。記得有絨花,有絹花,花兒好看得很,特別是金魚絨花,那兩隻烏亮的眼睛真的是孩子筆下的“炯炯有神”啊,那靈動的尾巴好像遊弋著。印象深刻的還有那絹花上的'銀色的毫,哪怕是微風吹來毫也會歡快地抖動著。尤其是小媳婦緩緩挪步時,那毫就成了少婦那顆欲動的春心——朦朦地盪漾著。
村子裡我們幾個屬於拮据的孩子,可我們愛美的心卻異常活躍,於是我們的目光留在了蠶寶寶身上。
從大人那裡討要了他們的小蠶,我們集中養在一張竹篩子裡。桑葉都是洗乾淨晾乾或擦乾的,每次餵食之前一定清理乾淨吃剩的葉子。隔三差五還學著大人給蠶寶寶撒上石灰,蠶寶寶乾淨得很哩。蠶寶寶不能有異味,蒼蠅更不能叮咬。在我們精心照顧下蠶寶寶褪去一次次皮長大了,結繭了。帶著我們幾個急切的目光,蠶寶寶辛苦地建造著它們的房子,房子由透明漸漸變白了,房子由軟變硬了!
那時我們的蠶繭似乎很大,幾個繭在我們手中很細很細地剪開,然後用針一層層分開,細絲薄薄的,朦朧地透著,好像我們卑微的追美之心一點就會破了的。我們尋來草汁、花汁,還有精貴的洋紅,染出了各種獨特的顏色,然後我們層層疊疊地勾畫著自己最美的花朵。有誰撿到人家丟棄的舊花,那毫是最珍貴的。在幾個挑豬草的空隙我們偷偷地完成了自己的傑作。一群小丫頭在不是逢年過節的日子裡頭上綻放了奼紫嫣紅,那美勁至今也不能超越。即使我做新娘時帶上了當時最時髦的滿頭的大花,也都沒覺著比我的蠶繭花好看入眼。這不,寫到這裡我還閉眼回味著,眼角的魚尾紋忍不住漾著兒時的純真和久違的傻笑……
現在的大人孩子早沒了這份窘迫,好像也沒了為一種追求而持之以恆地堅守與實踐,也沒了為了一個目標心動著、激動著,而這需求是自己內心最真的嚮往,不是應對生活,而是真誠地愛生活。
知天命的我不知怎麼了,好像越來越像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