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英國留學生寫冬天的日記
現在是一個90後留學生遍佈世界各地的時代。愛闖愛寫的大一學生朱潔,飄洋過海到英國,成為這留學軍團中的一員,向大家講述逐漸展開的新生活。—編者
這些天英國的氣溫直轉而下。據說接下來這段日子,英國有些地方的氣溫可能比現在處於夏季的南極還要冷,甚至軍隊也做好了應對雪災的準備。老天爺露出猙獰的一面,讓我這個好幾年沒經歷過冬天的人有些招架不住。
同時我發現,自己最近在社交網路上,不自覺地分享了很多有文有圖的遊記,目的地都有著金色的沙灘,碧藍的`大海,燦爛到極至的陽光。不禁愣了愣,然後明白過來,估計是最近太缺乏陽光了。英國的冬日裡,白天本來就過於短暫,而即便在天還亮著的時候,走在大街上,也時常看不見自己的影子。太陽啊太陽,您好偷懶!
和陽光一樣,雨水也是吝嗇的。偶爾有下雨的時候,雨點兒打在身上,留不下什麼痕跡,冰涼淡漠,毫無滋潤的感覺。
不禁感嘆,在過去的五年裡,很少對火熱萬丈的陽光和淋漓暢快的雨,有過額外的渴望。
那時在新加坡那個赤道小島上,辛苦地過小留學生的生活。四季如夏。最熱的時候,走在路上,上有火舌般的陽光曝曬著,下有滾燙的地面,溫度透過薄薄的人字拖底讓人加快腳步。遮陽傘、防曬霜在這樣徹底的熱浪中顯得毫無用處,只有在路邊買一顆新鮮的椰子,敲開,撒上碎冰,趕緊喝上幾口,然後任汗水流過緊皺的眉頭,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走。
而到了雨季,每到下午,大而飽滿的雨滴準時地從天空中傾瀉下來,重重地敲擊在窗沿上。先是有雷聲轟鳴。漸漸的,後院居然傳來清晰的蛙鳴。到了後來,又有二胡、短笛和琵琶聲,或幽怨或悠揚地傳過來。學校有著新加坡最優秀的華樂團,每週訓練,風雨不誤。
在這樣大雨傾盆的下午,若是從抽屜深處翻出一本從中國帶來的詩詞集子,沏一杯江南好茶,說不定也能有留得殘荷、閒敲棋子的意境。可惜當時乍出國門,未來與窗外的雨中景一樣模糊不定,心中恐怕更多的是“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的惶恐不安。
傍晚時分,雨停下來。太陽已到了下山的時候,卻仍要積極地探一下腦袋。餘暉灑落在操場,映照在千千萬萬個小水窪中。男生們或許會抓住這短暫卻燦爛的時光,在吃飯前再打一場球,因為明天、後天的下午,依然會大雨紛紛。
當時只是覺得,這赤道下的陽光太烈、雨太多,將人曬得太黑、打得太溼。耀眼的陽光下,迷濛的大雨中,我看不清這東南亞的神奇小島。它總帶有些祖國的幻影—可那不是祖國;偶爾又閃現著西方的眩彩—但那也不是西方。因此,不是期盼著放假回家,就是希望高中早早結束,讓我到真正的西方國度來。
現在方感到,那些充足的陽光雨水中,飽含了青春的力量。那時的我們至真至純,不懂得掩飾,可以的讓笑容燦爛地展現,也會讓淚水肆意地流淌。只是在那樣的歲月裡,總會情不自禁地嚮往大人的喜怒不形於色,嚮往英國這樣肅穆收斂的晴雨天。
而現在,又開始不自覺地懷念那些回不來的純真年代、那些不遮掩的濃重情感。回憶為過往蒙上一層玫瑰色的薄霧。回首看去,不開心的都漸漸淡去,美好的人和事凸顯出來。
不過,不能再犯那老毛病,總想走到天邊,卻不知天邊只是遙遠的腳下。現在,要珍惜眼前,體會英國的風風雨雨,草木眾生。羨慕一下寒風中依然穿著短裙絲襪的金髮姑娘,聽一聽酒吧外眾人邊排隊邊辯論足球賽事的喧鬧,看幾場一定會來的雪,體會一下五六百年前理查德三世口中的“winter of our discontent”。將來會到哪裡去,會看見什麼樣的風光,還都未知;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將來的我,一定又會懷念在英國待過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