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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的散文

婆婆的散文

  人們常把兒媳與婆婆比做天敵,永遠針鋒相對,誓不兩立。和丈夫結婚的時候23歲,對婆婆不是很瞭解,只知道她養了5個兒子。在一個貧窮的小村子裡,靠養豬賣的錢,供出了4個大學生,這在小小的村子很是讓人羨慕,可她卻一個字都不認識,連自己的名字也不會寫。

  記得第一次去婆婆家,是寒冬臘月,那時候,沒有公共汽車,我和丈夫座的是一個破舊四輪子車,我們站在車斗裡,迎著凜冽的西北風,一站就是一個多小時,到她家的時候,我的臉上凍起了大水泡,腳凍得已經粘到鞋上了。

  走進她的家門,婆婆一家子已經早早地做好了晚飯。一盞渾濁的煤油燈,顫顫巍巍地發著微弱的亮光;桌子上一碟鹹菜和一碗醬,那個裝著鹹菜的碟子周邊呲牙咧嘴的。婆婆拉著我的手,把我讓到了熱炕頭上,我藉著昏暗的燈光,粗略地打量著她兩眼:個子矮矮的,背很駝,彎曲的身子像個大寫的字母“c";一隻眼睛斜視,看我的時候白眼球明顯大於黑眼球,我感覺很害怕,不自主地低下了頭,心裡覺得,媽媽的眼神才是溫柔的。

  第二天醒來,仔細地打量著這個小屋。低矮的泥土房,南北兩個炕,沒有什麼裝飾,只有婆婆睡的那個南炕上,有一對黑木頭箱子,上面上了鎖,或許,那裡有婆婆家最值錢的東西吧。屋子倒也乾淨。婆婆早起了,我也緊緊地隨著她身後,她做飯,我燒火。 印象最深的是,婆婆炒菜,在一個罐頭瓶子裡,倒了兩小勺油,覺得多,又倒回去,又覺得少,再倒回來,這樣反反覆覆不知道折騰了多少遍。還是公公不耐煩了。在一旁說了句“把你的後手抬高點,別又扣又瘦瘦的”。看得出來,婆婆很仔細、節儉。

  吃過早飯後,我和愛人就和婆婆商量著結婚的事。看得出婆婆的臉上沒有一絲的高興,反倒說供兒子唸書已經很不容易了,哪還有錢給你們結婚。丈夫什麼也沒說,我們在家住了兩夜,就匆匆地趕回了。丈夫用自己的工資籌辦了我倆簡單的婚禮。

  我和愛人工作在城裡,婆婆住在鄉下,和她沒什麼深刻的交往,只不過年節回去,小住一夜,就匆匆返回了。印象中有一件小事,當時很不理解。我懷孕了,吃什麼都吐。那次回婆婆家正直春末夏初,是菜園子裡韭菜最嫩的時候。我就說想吃韭菜餡餃子,丈夫見婆婆不在家,就自作主張地給我包餃子吃。我知道婆婆是很節儉的人,那時候吃頓白麵跟過年似的。就說算了吧,可他偏不,等包好了餃子,還沒下鍋呢,婆婆就回來了。她的雙手沾滿了泥土,是下地幹活了。婆婆看包了餃子,臉就沉下來了,丈夫忙解釋,說我懷孕想吃這口,這下更壞了,平日裡說話聲音不高的婆婆,衝著她兒子喊了起來:我生了你們5個,也沒想吃點啥,哪來的這些毛病。我看著這場景,默默地躲在一旁,眼淚在眼眶裡打著轉。回程的時候,心裡也是悶悶不樂。覺得婆婆太不近人情了。

  多少年過去了,我的孩子已長大成人,考上了國家重點大學。生活的艱辛和磨礪,讓我懂得了婆婆一輩子很不容易。也逐漸地把心靠近她。她和普通的農家女人一樣,善良、本分。公公去世後,她一個人住在鄉下的老屋裡,孩子們都不在她的'身邊,一個人很孤獨。每當我們節假日開車回家看她的時候,遠遠的總看她蹲在自家的門口,花白的頭髮被風吹得遮住了她的半張臉,不管是春夏秋冬,她永遠是家門口一道最憂傷的風景,潮溼了我們的眼睛, 看著讓我們揪心地痛。

  從2008年冬天開始,我和愛人就把婆婆接到城裡。接她的那天,婆婆打開了那個黑木頭箱子,用頭頂著箱蓋在,兩個手在裡面摸索了半天,拿出了幾床被面,有條絨的、有棉布的,遞給我,我說現在已經不做被子了,超市裡什麼樣的被子都有,她說總沒有她做得好。隨後,又解開了褲腰帶,在褲襠裡面摸,哆哆嗦嗦的手拿出來一個用塑膠包裹的東西,開啟是一打厚厚的錢,數了數壹萬多。我的眼淚下來了。這是平日裡,我們給她的零花錢啊,可她卻一分沒不捨得花,在內衣裡縫了個口袋,一點點積攢起來,又回到了我們的手上。

  攙扶著婆婆上車,我在心裡一遍遍地喊著:媽媽,你總說兒子心粗,沒女兒是你這輩子的遺憾,那就讓我做你的女兒吧,我也許做不好,但我試著讓你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