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艱難的學習之路雜文隨筆

艱難的學習之路雜文隨筆

  都說高考幾乎決定了人的一生,尤其是高中生,從高中入學以來就被灌輸這樣的念頭。久而久之,即使是班上最不務正業的學生,高三時也會拿起筆寫寫簡單的題目,逢人就說高三該努力了。

  高考前的半年,教室中總是瀰漫著一股壓抑的氛圍,老師講課的聲音從來傳不進耳朵,每個人都低著頭卯足了勁學習,恨不得把兩隻眼球摁在課本上,把知識點和題目一條一條塞進大腦裡去。

  那時最讓我驚恐的是一個女生。每逢午休,其他學生都離開教室,或去食堂,或回家。只有她,從書包裡拿出一個巨大的保溫飯盒,左手拿勺,右手拿筆,目光如夜間探照燈般在食物與題目之間來回,兩隻手同時運作,簡直像個機器人。我曾擔心她誤用黑色水筆吃飯,用勺子寫字,可她從來都讓我失望,以一種驚人的精確度進行這一切。

  我把這件事講給我的狗子聽,她對此不以為意:“她遲早會得胃病。”

  我點點頭,對此事表示極度贊同。

  我和狗子從不能算是學習認真的型別。學生們總是早早從食堂歸來捧書,而我和狗子常常在學校裡漫無目的地散步。為此,我和狗子見證到了許多學生從沒有機會見到的東西,比如冬天屋簷下亮晶晶的冰柱,校園角落裡靜靜盛開的淡粉色桃花,初春潮溼跑道上氤氳的蒸汽,教學樓邊壓彎了枝頭的深紫色桑葚,圍牆邊悄悄攀爬進來的豐碩絲瓜。

  校園的春天有時候挺美好的。

  噢,我是說,如果有機會欣賞的話。

  有一天,我們心血來潮跑到學校的最高層,爬上了裝著防盜窗的露臺。露臺上布著厚厚的灰,怎麼吹也吹不掉,看上去久久未經人涉足。

  露臺很高,視野開闊,能把學校周邊幾百米的區域盡收眼底。操場上的人們比指甲蓋還小,有一個踢球的男孩跑得比其他人都快,可在我眼裡不過移動了手掌那麼長的距離。我第一次覺得人類如此渺小。

  “都說在教學樓樓頂能一躍解千愁,可這裡的風景這麼好,也不知道他們怎麼跳的下去。”我把手臂伸出防盜窗,撈了撈五樓的空氣,“要不是老師不讓,我都想上這裡來自習了。”

  狗子聽罷也撈了撈空氣,初春的風不算暖,她打了個哆嗦,說:“這是挺好的,能直接送你上專科。”

  “閉嘴吧。”我撇撇嘴,從露臺上跳下來,忽聽見午休鈴在耳邊響起,像一根棒槌對著你的腦袋猛敲,敲得人腦仁生疼。我連忙捂住耳朵,逃命似的往樓下跑去,也顧不上鐵鈴旁的狗子,一步跨三階,瞬間回到了二樓教室。

  狗子隨後跟上我,也回到了教室。

  午休時間不允許大聲交談,我們只好壓低聲音擋住嘴巴繼續交談。

  “我覺得我們這樣不行。”狗子皺緊眉頭,用食指敲了敲桌子,“還有半年就高考了,不能每次午休之前都在校園裡晃來晃去。”

  “你說得對,再這樣下去我們就只能上專科了。”我贊同道。

  “可是我高考報名的時候沒填專科。”狗子想了想,又問,“你呢?”

  我搖搖頭。

  “這就對了,”狗子攤開雙手放在桌上,“你看,這說明我們到時候連專科都沒得讀。”

  “可我覺得,午休之前散散步對於缺乏運動的我們來說沒有什麼壞處,況且這根本花不了十分鐘。”我在草稿紙上寫了個大大的“10”,然後用紅筆繞著它畫了個圈,“與其想著如何省下午休前的時間,倒不如想想怎麼利用晚上的時間。”

  “晚上有晚自修。”狗子提醒道。

  “晚自習到九點鐘就結束了,而且我們九點半就能到家。”我在心中大概算了算,說,“這說明,我們在睡前大約有兩個多小時可以用來學習。”

  “沒錯。”狗子說,“可是我回家的第一件事是開啟音樂,然後聽一晚上。”

  “你不寫題目?”我問。

  “想寫。”狗子的目光亂飄,“但聽音樂聽得太開心,就忘了。你呢?你也寫題目嗎?”

  “我?我肯定寫題目啊。”我抓著筆在紙上亂塗亂畫。

  “你看你這樣肯定沒寫多少。”狗子用筆敲了敲我的腦袋,力度不大,不疼。

  我們倆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我們必須做點什麼。”兩人達成一致。

  在整張草稿紙被畫滿後,我們終於討論出了互相監督的方法。儘管紙上並沒有實質性的文字,只有一些歪歪扭扭的畫,比如長著三個耳朵的.兔子,沒有尾巴的貓,只用一根線畫出來的火柴人,之類的。

  “連麥吧。”我說,“你知道,我一旦注意力不集中就會開始哼歌,這個時候打斷我就好了。”

  “連麥了我就不能播放音樂了,聽上去倒是個不錯的設想。”狗子摩挲著草稿紙上歪七扭八的音樂圖示,“你知道,聽歌寫題真的很難集中。”

  當天夜裡,我們倆開始了連麥學習的第一次嘗試。

  “喂?聽的清嗎?”我對著手機問。

  那邊傳來了模糊的電子流聲,像是狗子在除錯耳機。過了一會兒,耳機中傳來了狗子清晰的聲音:“我弄好了。”

  “那就開始學習吧。”

  “嗯。”

  這話頗有些儀式感,我們很快就進入了學習的狀態,耳機那頭瞬間安靜了下來。

  耳機中彷彿響起了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但這多半源於我的想象,因為狗子的耳機根本沒有如此強的收音效果。想到這,一個念頭突然從我腦中閃過,假如我寫字寫得很重,幅度寫得很大,狗子那邊會聽到我寫字的聲音嗎?

  我刻意把字寫得很大,好讓筆尖製造的摩擦聲更大一些,誰想到墨水瓶擺在手腕正右方,這一擺手,直接把它帶倒了。

  “怎麼了?”狗子問。

  “沒事,碰到點東西。”我放下筆。

  墨水瓶被鑄造成圓柱形,裡面沒多少墨水,滾得很是輕盈,沒多久便滑到了桌子靠牆的那邊。我伸長手去夠那墨水瓶,墨水瓶卻轉了三百六十度,一下子衝到右邊去了。

  “真的沒事嗎?”狗子又問。

  “真的沒事。”我下意識說,滿腦子裝的都是那個調皮的墨水瓶。

  我站起身,來到桌子的另一頭,抬手要拿瓶子,手臂卻正好撞上了懸空的耳機線。這下墨水瓶是抓住了,手機卻滑到桌邊,順帶扯掉了我的耳機。它們纏成一團,滾到桌子底下,看不見了。

  我連忙蹲下身鑽進桌底去拾耳機,剛戴上便聽見狗子的咆哮:“你到底在幹什麼啊,剛才那一聲快把我耳朵炸聾了!”

  我知道她不是真的生氣,連忙解釋道:“抱歉抱歉,我去抓墨水瓶不小心扯到了手機和耳機線,它們都掉下去了。”

  狗子又哼哼了幾句才安靜下來。

  像一潭有漣漪的水,一切很快恢復原樣。

  寫了約摸一小時,我伸了個懶腰,向狗子申請幾分鐘的歇息。可那邊一點聲也沒有。我又喊了幾句,那邊還是沒人答應。

  我暗覺有問題,連忙打了個電話過去。十幾秒後,電話通了。

  “我有點困,睡了一會兒。”電話裡傳來狗子軟綿綿的聲音,說到最後居然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這……”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我快把數學卷子寫完了。”狗子堅定地說,“真的,再給我幾分鐘就好了。”

  “我覺得,連麥這個計劃根本行不通。”我說。

  狗子愣了一秒,說:“其實我也覺得。”

  “辣雞連麥。”我說。

  “辣雞連麥。”狗子也說。

  “睡覺吧,聽著你的哈欠聲我都困了。”我說。

  “我都困了好久了,那就睡覺吧。”狗子說。

  耳機裡傳來窸窸窣窣的整理聲,五分鐘後,狗子說她要掐斷連麥了。我突然想到什麼,趕在掛電話前問:

  “對了,你的數學卷子怎麼辦。”

  “這……”

  “辣雞數學卷子,對吧?”

  “對,辣雞數學卷子。”

  當晚,我睡了一個無比香甜的覺,比過去半年的任何一個都要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