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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生青花紫石硯歌原文及賞析

楊生青花紫石硯歌原文及賞析

  原文:

  楊生青花紫石硯歌

  [唐代]李賀

  端州石工巧如神,踏天磨刀割紫雲。

  傭刓抱水含滿唇,暗灑萇弘冷血痕。

  紗帷晝暖墨花春,輕漚漂沫松麝薰。

  幹膩薄重立腳勻,數寸光秋無日昏。

  圓毫促點聲靜新,孔硯寬頑何足雲!

  譯文及註釋:

  譯文

  端州石工的手藝真是靈巧如神,磨刀採石山頂上,猶如腳踏青天割紫雲。

  硯臺削磨均勻,註上水,像滿含的嘴唇,硯臺裡花紋隱現彷彿萇弘的碧血印痕。

  紗帳中白天暖融融,磨動的墨花添春意,輕盈的墨泡和漂動的墨沫散發出松麝的芬芳。

  墨汁幹潤濃淡,墨腳都均勻穩定,小小硯臺裡的墨汁像秋空般光潔,沒半點濁渾。

  用筆尖蘸著墨花,發出細微、清新之聲,那又大又粗的孔硯有什麼值得稱頌!

  註釋

  楊生:硯臺的主人。青花紫石硯:有青色紋理的紫石端硯,是唐代的一種名貴硯臺。青花:即硯上的“鴝鵒眼”。

  端州:今廣東高要縣一帶,境內出石硯。

  “踏天”句:石工登上峰頂開採硯石,好像拿刀割取天上的紫雲一樣。

  傭(yōng)刓(wán):均勻地削磨。抱水:注滿水。唇:指硯唇,盛水處。

  萇(cháng)弘:周朝人,傳說他死後三年,血化為碧玉。這裡形容硯臺裡隱約出現的青花紋理,猶如萇弘的碧血。

  紗帷(wéi):紗帳。這裡指書房。

  漚(òu):浸泡。沾水磨墨的意思。松麝(shè):磨墨時候發出松麝的芳香。薰(xūn):香氣。

  膩:潤。薄:淡。重:濃。腳:墨腳,即墨錠下端接觸硯石的部分。勻:均勻穩定。

  數寸:指硯臺上的墨。光秋:形容墨汁猶如光潔的秋空。

  圓毫:指毛筆。促點:用筆蘸墨時的動作。

  孔硯:孔子用過的硯臺。寬頑:笨頭笨腦。一作“寬碩”。何足雲:不值得稱道。

  賞析:

  此詩一開頭,就把讚辭獻給青花紫石硯的採製者端州石工,稱他們“巧”技賽過“神”功。“巧”、“神”這等字眼,用在這裡,卻力透紙背。

  接著,用神奇的彩筆描繪採石工人的勞動。唐代開採端硯石的“硯坑”,只有西江羚羊峽南岸爛柯山(一稱斧柯山)的下巖(一名水巖,後稱老坑)、中巖、上巖和山背的龍巖,其中僅下岩石有“青花”。楊生的這個硯,應是下巖所產的“青花紫石”。據宋代無名氏《端溪硯譜》說:“下巖之中,有泉出焉,雖大旱未嘗涸。”又說:“下巖北壁石,蓋泉生石中,非石生泉中。”採石工人則在巖穴下面那種水流浸淋的環境中操作。所以“踏天磨刀割紫雲”一句中的“踏天”,不是登高山,而是下洞底,踏的是水中天。燈光閃爍在水面上,而岩石的倒影反映於水面,水面就像天幕,倒影就像凝雲。開石用錘鑿,李賀既以石為“雲”,自然就說用“刀割”了。這裡的“天”可“踏”,“雲”可“割”,把端州石工的勞動寫“神”了。

  “傭刓抱水含滿唇”,“傭”是說把石塊磨治整齊,“刓”是說在石面上雕刻成型。這一句寫磨製雕刻石硯,極言工技的精巧。

  “暗灑萇弘冷血痕”,寫紫石硯上的青花。唐人吳淑《硯賦》說:“有青點如筋頭大,其點如碧玉晶瑩。”人們所重,即是紫石中隱含有聚散的青花。《莊子·外物》:“萇弘死於蜀,藏其血,三年而化為碧。”這裡以“萇弘冷血痕”來形容硯上的青花。清代朱彝尊說:“沉水觀之,若有萍藻浮動其中者,是曰青花。”(《曝書亭集》)青花在水中才顯出它的美,所以前句用“抱水”。這裡用“暗灑”二字,說的是“萇弘冷血痕”般的青花。“紗帷晝暖墨花春,輕漚漂沫松麝薰”,寫把硯放置在書齋中,在天氣暖和的時候試墨。試墨時用水不多,輕磨幾下,墨香已經飄滿了室內。表面上是寫墨的好——是最好的“松煙”和“麝香”所制;而實際上是寫硯的好,容易“發墨”。

  “幹膩薄重立腳勻”,仍是寫硯。硯要“扣之無聲”、“磨墨無聲”才是佳品。這塊硯,石質幹(不滲水)而膩(細潤),硯體薄(平扁)而重(堅實穩重),品質極佳。所以在磨墨的時候,硯腳緊貼案上,不側不倚,在那上面磨墨,平穩勻稱。

  “數寸光秋無日昏”,寫墨的'色澤很明淨,沒有絲毫的昏暗和朦朧。“數寸”是說硯體不大。李之彥在《硯譜》裡說:“惟斧柯山出者,大不過三四指。”正合“數寸”的說法。所以末句的“寬碩”,剛好與此相對。

  “圓毫促點聲靜新”,是說筆蘸了墨以後變得圓潤飽滿,硯不傷筆毫,拿起筆來點畫,紙上有輕微的細靜清新的聲音,而不是說硯有聲音。這一句由墨寫到筆,但還是歸結到寫硯的美。

  以上對青花紫石硯的讚詞已經足夠了,但詩人意猶未盡,忽然來了一句“孔硯寬頑何足雲”。“寬頑”這個詞,有些版本作“寬碩”,其實用“寬碩”與上文的“數寸”對應得更好。孔子名丘,字仲尼,後人稱他的出生地為尼山,好事的人取尼山石為硯,藉以“尊聖”。然而尼山硯並不實用,徒有其名,所以李賀在詩的結尾處說“何足雲”,與起句“端州石工巧如神”意思暗對。一起一結,表面上沒有多少意義,實際上是有內在含義的。詩人心中的天平,稱人稱硯,都是有所輕重的。

  這首詩通篇寫硯:硯質,硯色,硯型,硯體,硯品,硯德。而硯的使用,又離不開墨、筆、紙,尤其是墨,所以寫的時候也會涉及。它們雖然是作陪襯的,卻襯托出了青花紫石硯的美。全詩一句接一句,一路不停,絡繹而下,如同纓絡垂下;字句精煉,語言跳躍,沒有一處浪費筆墨,也沒有一處用語晦澀的地方。如果不是十分熟悉硯中的學問,極難寫出這種酣暢淋漓、妥切中肯的詩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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