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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信邪的散文

我不信邪的散文

  一九八四年的春節剛過,我和同事許明祥、孟懷高出差來到廣西柳州。由於“全國菸酒訂貨會”在這裡召開,旅店一時緊張得很。晚上9點下的火車,到11點左右才在市區的偏僻處找到個小旅店住下。旅店的條件極差,陰暗,潮溼,那肆行的老鼠使初來廣西的小孟一夜沒敢入睡。好不容易巴到天亮,我和老許就被他催起來結賬退了房。

  在柳州地區林業局供銷科,我們查詢了木材調運車皮的報批情況後,向秦科長說起了住宿的困難。秦科長當即撥通了招待所的電話,要他們想法子安排好我們仨的住宿。

  處於市中心的地區林業局招待所也負有這次菸酒會議的接待任務,床位爆滿,值班人員只好將我們安排到靠近的一棟樓的309房間。這是棟職工宿舍樓,房間面積不到50平米,是一室一廳加廚衛的格局。由樓道入門的原是客廳,面積稍大,放了三張床;客廳南邊朝陽的一間臥室,裡面兩張床;北邊一間分隔成兩半,左是廚房,灶臺等還在;右為衛生間,僅一陶瓷面盆和抽水馬桶。入得房裡,老許和小孟進了南邊的朝陽一間,我只好在當間住下。我的床與小孟的並列,只是中間隔著牆。要是隔牆的門不關,我伸手就可摸到他的頭。這裡條件雖也不算好,但比昨晚的強多了。

  由於幾天旅途的勞頓,晚7點來鍾,我們就上床休息了。十幾分鍾後,我似睡非睡,隱約見著從衛生間裡走出個“大頭娃娃”,晃晃悠悠地來到我的床邊,將雙手搭在了我的身上,我頓覺喘不過氣來……

  我急著翻身,可怎也動不了;我直著嗓子喊,卻怎也喊不出聲!我明明清醒著,清楚地聽到隔壁的老許和小孟正說著昨晚老鼠在床上跑來跑去的事,小孟說從未看過這碩大的老鼠……

  我欲抬手敲門,胳膊不聽使喚;我想蹬蹬腿,弄出點響動,兩條腿像不是自己的;我使出渾身解數開始掙扎,我感覺到心跳在加快,氣喘越發急促……好一陣子,我聽到了小孟的驚訝:“何科長怎麼啦,這喘氣聲不對勁呀!”隨之他開啟隔牆的門,探著身子,用手推了一下我的頭,我得救似的長吁了一口氣,終於從噩境中解脫了出來,渾身大汗淋漓!

  我開啟燈,告訴他倆,我被“魘”了!他們忙披起衣服過來。我翻身下了床,只見床上整整的一個溼漉漉的人印子;脫下襯衣襯褲,嘩嘩地擰下半碗水來。我換了衣服,他倆也幫我把床上的被褥換了。我說了看到“大頭娃娃”的事,小孟聽了縮著脖子只咋舌。他要我過去和他睡一張床,我說不用,這被“魘”的事以前有過,礙不了事的。

  我確實曾有過幾次被夢魘的經歷。

  記得一年夏天去大山深處的青峰林場,因誤了班車,不得不在林場招待所住下。所謂的“招待所”,就是場部的一棟辦公平房最盡頭的`一間屋,裡面放著兩張架子床,長年累月難得有人入住;牆角、門窗上蜘蛛網密佈,塵吊子滿眼盡是。服務員拿來席子、被子及蚊帳,為我整理出一張鋪來。晚上在供銷科黃科長家吃完飯,閒聊一會後,我便獨自去那屋裡睡下。

  大山裡的夜,是出奇的寂靜!草叢裡的蟲兒在“啾、啾”地低吟,山下溪水的潺潺聲聽起來歡快、悅耳;只有山林深處時不時傳出幾聲貓頭鷹的怪叫,讓人有點毛骨悚然。那聲音低沉、淒厲,在山谷中低徊、縈繞。我掖緊蚊帳的四周,下意識地縮著身子……可就在我不經意間地向外一瞥,忽見一條鼠灰色、毛茸茸、像大猩猩的胳膊從窗子伸了進來,那毛茸茸的手撩起了蚊帳,掀開了被子,向我的胸口抓來……待我掙扎著緩過氣來,也是出了一身的汗。

  ……

  我讓他倆回那邊睡去,小孟可能是怕的原因,隨手又把隔牆的門給關上了。當夜無話。第二天帶他們跑了附近的兩個林場,身體也未感覺什麼不適。這晚,我在他們房間閒聊好一段時間,自然少不了談論“夢魘”的事。老許說這叫“鬼壓床”,迷信的人說是有鬼怪壓住了你的身子;不信邪的人說是睡覺的姿勢不對引起的,比如雙手放在胸口也會魘住……

  我是不信邪的!我曾在部隊多年,練就了膽量。黑夜裡深山中站崗、峰谷口放哨,墳地裡進行過收索,從沒看見過鬼,也沒碰到過怪。

  9點後我提議休息,小孟問這隔牆的門要不要開著,我估摸他是膽小,怕著呢!回屋時我順手帶上了門。躺進被窩,我刻意調整了睡姿,左側著身子,臉朝著牆……不知過了多久,我模模糊糊中覺得有人碰了我的床,睜開眼看去,那大頭娃娃正向著我笑呢……於是,昨晚的一幕又重新地上演了一遍。還是小孟驚覺的,他又聽出了我呼吸聲音的異樣,他伸手拉開門後又使勁地摔上,隨著“哐”的一聲響,我緩過氣來,渾身上下又是溼汪汪的一片……是時10點剛過。

  天亮起床,覺得頭有點兒昏;下樓時,那腿腳似有點兒飄飄然。可能是汗出得過多,手、臉的膚色顯得蒼白。那天,我們還是去了雒容儲木場,到下午4點才回來。

  晚上,老許、小孟倒為我犯起了愁:“你一個人還敢睡在那邊嗎?要不,我們一起睡到你那邊去……”連續兩夜被魘住確實讓我想不明白,但我並沒害怕什麼。我對他們說沒事,我才不信這個邪呢!後來老許提議:今晚這扇門就不要關了,有什麼情況能聽個明白。

  將近10點,我們才開始熄燈休息。老許可能是體胖的原因,稍許就發出了呼嚕聲;小孟膽真小,幾乎把頭全蒙進了被窩裡;我一會半會總睡不著,反覆碾轉幾次,索性右側著身體,眼睛直盯著衛生間,看到底會不會再出來個什麼東西……

  是凌晨3點多鐘,我終於從噩夢中掙扎過來!我有氣無力地喊了幾聲,老許他們才開了燈,驚慌地過來幫我揭起被子,扶我從床上坐起。看那床上的被褥,比尿了床還厲害;頭髮像剛淋浴過似的,水珠還順著髮梢往下滴……他們手忙腳亂地找出我的換身衣服,又把第一晚汗溼了的被褥翻轉過來,給重新鋪上;他們要帶我去看醫生,我拒絕了,因我知道自己只是汗出得多了才有這虛脫的症狀。那夜大家都沒有了睡意,開著燈坐擁在床上,一直談論著到底有沒有鬼的事。

  算來這是第四天的早上,我們決意離開這讓我苦不堪言的房間。收拾好行李,他倆扶著我走下樓梯,來到服務檯退房。當初安排我們住房的那個服務員也在,一見著我那虛脫得像白紙一樣的臉,很驚訝地問:“哎呀,您這怎麼啦?病得不輕嘛!”老許、小孟向他們述說了我三個晚上的遭遇,聽得他們幾個面面相覷。其中有兩位神秘秘地說道,這還真是的呢!那房啊,原住的職工那家有個17歲的女兒在裡面吊死後,不久一家人就搬走了;打那,房子就一直空著沒人要,最後局裡把它交給我們招待所做補充客房。知道這事的服務員就是在白天,一個人也不敢去那房間;打掃衛生、送開水或幹其它什麼的,都得拉上兩三個人……

  聽如此說,我真的迷糊起來,那個“邪”到底該不該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