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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實秋《雅舍談吃》散文集:《湯包》

梁實秋《雅舍談吃》散文集:《湯包》

  引導語:灌湯包子,傳統特色小吃。早在北宋市場上已有售賣,當時稱灌漿饅頭或灌湯包子。著名產地揚州。那麼有關梁實秋《雅舍談吃》中的《湯包》文章,大家有了解?下面就是小編整理的原文,歡迎大家閱讀。

  說起玉華臺,這個館子來頭不小,是東堂子衚衕楊家的廚子出來經營掌勺。他的手藝高強,名作很多,所做的湯包,是故都的獨門絕活。

  包子算得什麼,何地無之?但是風味各有不同。上海沈大成、北萬馨、五芳齋所供應的早點湯包,是令人難忘的一種。包子小,小到只好一口一個,但是每個都包得俏式,小蒸籠裡墊著松針(可惜松針時常是用得太久了一些),有賣相。名為湯包,實際上包子裡面並沒有多少湯汁,倒是外附一碗清湯,表面上浮著六條八條的蛋皮絲,有人把包子丟在湯裡再吃,成為名副其實的湯包了。這種小湯包餡子固然不惡,妙處卻在包子皮,半發半不發,薄厚適度,製作上頗有技巧。臺北也有人仿製上海式的湯包,得其彷彿,已經很難得了。

  天津包子也是遠近馳名的,尤其是苟不理的字號十分響亮。其實不一定要到苟不理去,搭平津火車一到天津西站就有一群販賣包子的高舉籠屜到車窗前,伸胳膊就可以買幾個包子。包子是扁扁的,裡面確有比一般為多的湯汁,湯汁中有幾塊碎肉蔥花。有人到鋪子裡吃包子,才出籠的,包子裡的湯汁曾有燙了脊背的故事,因為包子咬破,湯汁外溢,流到手掌上,一舉手乃順著胳膊流到脊背。不知道是否真有其事,不過天津包子確是湯汁多,吃的時候要小心,不燙到自己的脊背,至少可以濺到同桌食客的.臉上,相傳的一個笑話:兩個不相識的人據一張桌子吃包子,其中一位一口咬下去,包子裡的一般湯什直飈過去,把對面客人噴了個滿臉花。肇事的這一位並未覺察,低頭猛吃。對面那一位很沉 得住氣,不動聲色。堂棺在一旁看不下去,趕快擰了一個熱手巾把送了過去,客徐曰:“不忙,他還有兩個包子沒吃完哩。”

  玉華臺的湯包才是真正的含著一汪子湯。一籠屜裡放七八個包子,連籠屜上桌,熱氣騰騰,包子底下墊著一塊蒸籠布,包子扁扁的塌在蒸籠布上。取食的時候要眼明手快,抓住包子的皺榴處猛然提起,包子皮驟然下墜,像是被嬰兒吮癟了的乳房一樣,趁包子沒有破裂趕快放進自己的碟中,輕輕咬破包子皮,把其中的湯汁吸飲下肚,然後再吃包子的空皮。沒有經驗的人,看著籠裡的包子,又怕燙手,又怕弄破包子皮,猶猶豫豫,結果大概是皮破湯流,一塌糊塗。有時候堂棺代為抓取。其實吃這種包子,其樂趣一大部分就在那一抓一吸之間。包子皮是燙麵的,比燙麵餃的面還要稍硬一點,否則包不住湯。那湯原是肉汁凍子,打進肉皮一起煮成的,所以才能凝結成為包子餡。湯裡面可以看得見一些碎肉渣子。這樣的湯味道不會太好。我不大懂,要喝湯為什麼一定要灌在包子裡然後再喝。

  看《雅舍談吃》讀懂梁實秋

  所謂雅舍在重慶的北碚,據作者蕭宜在《與趙清閣談文史往事》一文中說,趙清閣女士回憶當年她住北碚與雅舍比鄰。1940年梁實秋同吳景超,龔業雅夫婦在重慶郊區由青木關通向北碚市區一條公路北側的土坡上購置一處平頂灰房,(今北碚梨園村47--51號為雅舍舊址)。當年因為這裡沒有門牌,通郵不便,梁實秋便以龔業雅之名命名其為‘雅舍’。並做了一塊木牌插在路邊。梁實秋先生在他的《雅舍小品》序中說他的雅舍是竹篾抹泥做牆,沿山坡高低建的棚屋,裡外兩間由高向低,發揮想象吧,好似現在的躍層。梁實秋在此雅舍住了七年(1939--1946),恰是抗日戰爭最艱苦的年代,他在此完成了《雅舍小品》。梁實秋說:並非某些人之所誤以為是自命風雅。其實如果我沒看他的書,也是這樣認為的。

  《雅舍談吃》裡,篇篇美文,懷古,論今,憶舊。所憶小吃大餐,美輪美奐。大多出自老北京,來自故土,拳拳愛國心,窺一斑而見全貌。讀這本書,我最大的收穫是,按照老先生文字的描述,能做出一道菜品來,很是快活。比如《醋溜魚》一篇,我按照老先生的指教總結出做法,記在卡片上:西湖醋魚,選青魚或草魚,長不過尺,半斤大小。1先用開水煮,熟即起鍋。2調汁,醋醬油少許,薑末少許。3汁中勾芡,澆魚上。4注意:調汁要清淡,色淺,透明,不加糖,不用油。另外醬黃瓜炒雞丁,雪裡蕻炒筍,水晶蝦餅……都可如法炮製,豈不快哉!《雅舍談吃》是最形象的菜譜,不僅色香味俱全,而且情境與味道交融,彷彿看見老北京舊街巷老朋友觥籌交錯。其間早已物是人非了。

  《韭菜簍》裡,寫到一群石匠中午吃韭菜餡兒半尺大的包子,掀開籠屜一陣微風吹來韭菜味兒那個香,狼吞虎嚥,吃得淋漓盡致,半尺大的包子啊!《吃相》一篇,寫到車伕吃大餅卷肉,左一口,右一口,中間一口,一張餅即刻下肚,又一張還是如此吃法,風捲殘雲一般。吃飯的人這勁頭這魄力,看書的我如身臨其境,於我現在這吃勁兒還有嗎?記得約三十多年前,我家老院子還沒被拆掉,我的侄甥男女還小,暑假時候都齊聚小院裡,媽媽命令我燒茄子,需四個大茄子,還要幾個土豆炒辣子,還要西紅柿做一鍋湯米飯要蒸一大盆,一頓飯都能吃光。盛上一大碗飯,舀幾勺燒茄子,撒上芫荽再來瓣蒜,痛痛快快的吃一通,那種令人振奮的吃勁,早已風光不再了。看著後輩們圍著桌子狼吞虎嚥,心中倍感欣慰,那就是老人活著的希望所在。現在燒茄子只需一個小的,還吃不完。不僅是因為我老了,現在的年輕人還用大碗盛飯嗎?現在的人們到了飯時,端起碗絕不像《韭菜簍》裡的老石匠,《吃相》裡的車伕,那樣飢餓難耐,對食物充滿了期待和敬畏。那時候的小孩子,淘氣大發了,媽媽就會說:再鬧不給你飯吃。馬上就老實極了,最怕不給飯吃。現在不給飯吃正好,我還減肥吶。飯口上端起碗來,肚裡沒飢餓感,連吃飯都懶懶的。一個家族一個民族頹了衰了,難道是從吃相上開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