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定海古城老街的隨筆
穿過高高風火牆下的門洞,走進定海古城西大街,右手拐彎是中大街,街樓兩邊掛起了一盞盞紅燈籠,細細的小巷子裡燈光昏黃,在朦朦朧朧中,使人感受到老街巷的溫柔和纏綿。
細雨菲菲,己經到黃昏吃夜飯時間了。巷口邊敞開的木門裡,飄出了縷縷飯香和魚蝦的鮮味,誘惑得肚子裡咕嚕咕嚕直叫。
初冬涼風習習,直往脖子裡灌,吹冷古老的街巷,也吹冷了我一甲子的記憶。身邊匆勿而過的是漸行漸遠的陌生身影,他們也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他們。我只聽見青石板路面上浸潤著昨夜丟失的靈感,親人們和老鄰居的笑聲已經飄得很遠很遠。
定海古城的風景生生不息,定海的源,應是說只剩下中、西兩條老街了。老街經過幾次改造,用意是保留西大街、中大街兩條丁字形的形態,是用來徜徉定海逝去的舊時光。狂老街對於城市來說,也是一種新時尚,定海人追求淡淡的心緒和捨棄不了的'懷舊情結,對略帶滄桑的石板老街的青睞,便是無法言說的沉浸了。
每當我走在亮起夜燈的古城老街,在失去的想象中,總是帶著一股莫名的惆悵。西大街總府弄口一帶多了數家燈紅酒綠的小店鋪,走了一圈,到陶家弄口,也記不往一家店名,可能是名字取得太動漫化了。對我這個花甲老頭來說,只是走過路過,也沒有往心裡去記吧。
藍家種玉堂的門面前幾年重新裝修過了,古樸的匾額懸於大門上方,頗有創意的“藍府”兩字,傳承與呼應味道濃重。兩扇紅漆大門緊閉著,門裡一片寂靜,記得五十多年前住過這地方,原來的門牌是西大街5號,後來我家搬到對街8號,一住住了十多年。我不知道“藍家”門裡還有沒有人住著,動靜杳然間我想敲門,不過一下子又收回了手。前不久,聽說藍家後裔出了點“事”,老屋要待拍賣。許多好心人還想保住這座百年老宅,腦筋動煞也想不出一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藍理家史殘帖”前不久剛剛在定海浮出水面,“藍家”就面臨傾宅之難,也是天數了。怪不得,種玉堂藍喬先生在百年之前,就再三告誡子孫,要傳承好先祖清朝康熙年間的平亂名將藍理之功德,千萬不能出格而導致“大不孝”。可嘆“破肚大將軍”藍理之魂靈,此時此刻得不到安生了,真是作孽呀。
藍家對面我家住過的舊址,後來拆了辦 “中醫院”, 而後醫院又搬遷了,街面被改造為店鋪。近年,在西大街8號一帶辦了一家不大的餐館,當我在裡面坐下時,望去今非昔物,現代的形式留不住我所熟悉的氣息,沉凝地讓大家無法識別。只有我的鼻子歙動著,總想在青苔斑駁陸離的牆角,能嗅到老定海些許秋雨的味,能一種被滋潤的精神。我行走在老街上,沒有一雙久久地注視我的目光,連我離去時的一個背影也無人顧及。
翻開老街的記憶,泛黃的片花一幅幅閃現在腦海之中。王阿三棕棚店、顧家時裝店、小康油條店、大嶽油酥大餅店、莊家排刷店、阿土銅匠店、舒家鞋店,徐氏傷科樓下小店,對面是舟山醫院門診部。我彷彿看見,青石板街上走過制琴王師傅、染店孫阿伯、老張木匠、阿胡泥水、懶人阿狗、拉車老王、挑腳伕阿二、糖炒栗子饒師傅、飯店丁大廚、藍大廚,還有豆漿嬤嬤、鐵店嬤嬤、藍家嬤嬤和放水長腳梗……
於是,我把詩/種在老街的青石板上/用童年青澀的回憶/和島城長繭的思念;雨簷滴落/春燕的呢喃/鄉愁溼透了老街/牆角/斑駁的苔鮮……
細雨中,我蹣跚地行走在定海西大街的夜色中,等候著靈感在故地重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