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生天鏡桃花十里春的散文隨筆
今夜的月光很明,明去了多日陰沉的沉鬱情愫。彷彿一下子,洗去了前些日子那灰雲鉛染的空氣;深呼一口這乳白色的月光,也覺得輕鬆多了,輕了的感覺,在身上的毛孔滋滋生出羽毛的輕,落在腳上,浮在腿上。
今年的春來得慢,來得遲。在往年,過了三月,已是“柳芽先知東風早,嫩尖探得花抬頭”。可這些日子裡,陰霧沉沉的殘冬氣勢,遲遲不退,施展著陰威,太陽也好像讓它們盜伐了,一張灰沉的臉,吊著怪氣的雲布,把天也遮蓋起來了。
難得,今晚月光這麼好,好得是清月洗夜,好得銀月沐風,好得銀綢掛九天瀑布,好得群星開月池,好得嫦娥舞清袖,好得村子裡恍然也明亮起來了。
在這樣的月夜,我忽然想起了,去年我曾去過的桃園。我想在這月光下,會有一種天宮開仙花的異樣,也會有一種意外的驚奇發現;又想起晉桃源花源的人間,也許,今晚我就可開啟那道古時的石門,借月對吟一下,世外桃園的田園人間詩話。
村子裡很靜,靜得有幾隻狗在叫,叫聲分不出來,是向誰?估計,是向著天上的月宮,叫出那個天狗來吞月罷!不過,今晚確實是半月,可我賞月觀花的心是滿的.。
我走出村子,要去那桃園,就得走過一個田隴小道。月光下,一層白白的,輕輕的,似夢似幻的感覺,從地面上浮起,落在腳下。田地的油菜花正開,在白日裡是金黃金黃的,可在這月光下,也可見那黃花如海的花,在微風中探著頭,向我微笑,笑容微甜。
向前走,就到一條崎嶇的小道,兩旁有樹,月光下看,像是赤著膀臂的刀叉。這條路,白天本來就很少有人走,一個人晚上去踩走,有股異樣的陰森死寂氣味,那股氣味從枯枝、荒草堆裡發出,很是恐怖;單調的腳步聲裡,總可聽得到,也總感覺得到,有怪影在身後,藤纏的黑影在笑,一個個黑人閃過,一個個又不見了;可不見時,它們又從刀的尖上爬出來,向你怪笑。抬頭去看,發現一棵樹讓鋸掉了,只有一個斷頭的木樁,在泥土上,訴說著什麼?這時,就更加害怕起來,只能提起膽子,壯起膽子,只管走路罷!
走過這段路,有一清澈的湖,遠遠看去,如一面銀鏡,在月光下,閃亮著。那亮,那閃,那隨風飄浮的銀光,又如一個鏡子,在這月夜裡,照出地面的陰影魔怪。曾聽老人講:這個湖,叫天鏡湖,是天地混沌初開時,天上落入人間的一面鎮妖鏡,專門照出那些失去魂魄的妖。至於,這天鏡湖照出這村子多少個妖,多少個怪,多少個鬼,那得去問孫悟空的取經降妖的路上吧。
不知不覺,就到了桃園了。桃花正盛開,去年看時,粉紅的如一天布,從天上落到地面,感慨“十里春風吹柳絮,不如桃花十里香”。又記起唐.崔護:《題城南莊》的詩:“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是呀,這桃花去年為我開,今年若我無約不來,不也在春裡開麼?
我們的生活猶如桃花的春園,它開在賞花的心裡,開在種花的手掌上,香在夢花的笑裡,它永不會凋零,凋零的是你離開了生活的花園,扔掉了種花的鋤頭,把自己的心禁錮埋在冬日的冰上,失去了氣息的味道,蒼老了日子,蒼老了生活。其實,我們的生活天天新鮮、日日新奇,夜夜生輝,不老的是生活,老的卻是我們自己。
我在月光下,賞了這桃花的春香,雖沒有白天那一樹樹的粉紅,一層層陽光的鮮豔,一簇簇火焰的怒,倒也另有一番月下的朦朧美,如一首朦朧的詩,如朦朧的畫,如朦朧的音樂;它們才是春的翅膀上的靈者,是陽光的春的弦者。想起我一生從事教育,我感到了無比的幸福,幸福在花海里,幸福在花朵的盛開裡,幸福在花園裡,幸福在種樹的鋤頭上,幸福在花樹的成長裡。
此時,陶老先者的桃花園生活,就在我的腳下站著,就在我的生活的每滴時光裡,閃著,閃著!
想起那路上的黑影與怪物,它們會紛紛地,將會落進天鏡湖的天戒懲罰。在返回的路上,我也更加膽子大起來了,心裡漸有詩意,作一小詩結尾吧!
《扶月鏡》
今夜,扶月鏡
舉銀刀
笑向黑勢荒狂草,割去陰鬼笑。
今夜,持骨身
斷肋間
紅血生出桃蕾,一枝青條粘春笑。
明月生心鏡
深潭映星光
且倒好,退了黑陰勢,消隱它古藤條,死在斷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