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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花這邊香散文

槐花這邊香散文

  燥熱的夏日還未真正過去,槐花就迫不及待地競相盛開,一夜間滿樹落雪。清新,怡人。

  小區東門外一條寬闊的街道兩旁栽種著兩排槐樹。十幾年功夫樹幹就長到水桶那麼粗。在冬日,它們發黑的虯枝寂寥在灰白的空中,僵硬在刺骨的寒徹中,沒誰會太留意到它們的存在。可一到夏日,每棵樹的樹冠就變成了柄柄綠色巨傘。一條長街上傘傘相連,枝枝交錯,密密的枝葉遮天敝日,街道兩邊濃陰匝地。這裡車輛行人並不多,所以顯得分外幽靜。

  當夕陽收回了最後一縷紅暈,天黑了下來。工作了一天的人們,趨著晚間徐徐的涼風出來散步了。不停散落的槐花又鋪了一地,踩上去“嗄吱吱”響。以至於鞋底都煨足了槐花香。

  漫步槐樹下,忽然想起正是千年槐樹精為媒成就了董永與七仙女的愛情。那是多麼美妙的神話故事啊!自古人們就賦予槐樹神秘、超自然的力量。不正代表了人們對美好生活的訴求和希冀嗎?這浸在槐香中的夜,是如此的靜謐而溫馨。

  一陣輕快的車輪摩擦聲響起,一輛剛賣完肉餡煎餅的摩托三輪車不慌不忙地駛到燈光的盡頭,即將消失在夜的黑幕中。我一扭頭髮現那是我熟悉的一對夫妻。我開啟手機想拍下它消逝的瞬間,因為它從我身邊一閃而過的時候,我看到這對勞作到夜半的夫妻相偎在駕駛座上,有說有笑從容地相攜而歸。大有累裡吳音相媚好的妙境。

  忽而,那不亮的車尾燈在那不動了,變成一個光點停歇在路的盡頭。紅燈給了他們三十秒的駐足,片刻的小憩,也給了我定格這瞬間畫面的機會。切換綠燈後,那個光點右轉,麻利地駛入了濃黑的夜色中。

  我猜想那抱著男人腰的一雙油膩的手應該摟得更緊些。他們一定一邊趕路一邊盤算著回去先熬口糊糊就大餅填填肚子,再上坑碼碼那些零票,估估今天的收入,裝入那個盛完月餅的鐵盒裡,然後沉沉地睡去。明天還要早起,那片刻就響起的'呼嚕聲應是這個夜裡最肆無忌憚的呼吸……

  這對夫妻的攤點就設在路口的拐角處那棵最高大的槐樹下。

  女人就叫槐花,她說她的生日在八月。那年,當一個女嬰的哭聲打破黎明的沉寂,宣告新生命開始的時候,她家院中的大槐樹花開得正旺。有個算命的說花落歸根,她日後嫁的丈夫名字中必須有“根”字才美滿,於是她就嫁了個叫穩根子的男人。

  她每回說到這個橋段的時候,就會捂著肚子大笑。

  每天,槐花總是把攤點附近的槐花掃到樹坑裡,給自己釀一處天然的香吧。穩根子總在手把小鏟,把黃燦燦的小米糊攤成紙樣的薄餅再抹上一層肉,給行人釀半街饞人的香氣。槐花總是眼中帶著笑,把剛做好的肉餅放在顧客的手中,萌萌地聽著人家喊好吃。穩根子總是把爐火燒得通紅透亮,“哧哧”的煙和汽混在一起,讓過往的人想起兒時誘人的穀米香。

  八月初的大槐樹正是旺盛的時期,密密的葉子排著隊變成蒲扇疊在枝條上。淡淡的槐花一串一嘟嚕挨換擠擠地插在葉叢間。整個槐樹看起來白得耀眼,遠遠看去整條街道像是千山堆雪。淡淡的清香撲鼻而來,空氣中氤氳的舒爽真令人沉醉。

  “你耕田來我織布,你擔水來我澆院……”時常會聽到這煎餅攤放著傳統的黃梅戲。在婉轉的調子裡,槐花簌簌地落著,像是一場連綿的槐花雨。

  槐花歸根,化作塵泥。

  原來,時光劃過如此清淺;原來,歲月靜好如此簡單。老百姓就是這樣過著。那些或艱難或愜意的日子像溪水一樣,緩緩地向著前方流淌。

  槐花要的幸福不多,互相守望足矣。她只做這歲月裡一滴淡淡的墨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