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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究范仲淹“先憂後樂”的思想

探究范仲淹“先憂後樂”的思想

  《岳陽樓記》中的“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是整片文章中較為出名和引用較多的句子。這也體現了范仲淹的政治意願。下面我們為大家帶來探究范仲淹“先憂後樂”的思想,僅供參考,希望能夠幫到大家。

  探究范仲淹“先憂後樂”的思想

  《岳陽樓記》是北宋政治家、軍事家、文學家范仲淹的名篇,雖歷經千餘年洗禮,卻如醇酒般歷久彌香。文中膾炙人口的千古名句“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更是有志之士高尚品格的寫照,千古流芳。范仲淹追求的這一精神境界,在今天仍是時代先鋒們孜孜以求的最高標杆,不失為時代的強音。

  岳陽樓為古代四大名樓之一,素以“洞庭天下水,岳陽天下樓”而享譽天下。歷代文人墨客留下大量讚美岳陽樓勝景的詩文,使岳陽樓聞名遐邇。唐代大詩人孟浩然《臨洞庭湖》中描寫道:“氣蒸雲夢澤,波撼岳陽城。”生動地表現出洞庭湖的浩瀚氣勢,成為千古絕唱。到北宋仁宗慶曆六年(1046),滕子京重修岳陽樓,並請好友范仲淹寫作《岳陽樓記》,從此,岳陽樓更加聲名遠播。

  據說范仲淹並沒有到過岳陽樓,更沒有遊覽過洞庭湖,只是憑藉友人滕子京寄來的一幅《洞庭晚秋圖》而作。這極可能就是《岳陽樓記》沒有步前人後塵,避而不寫岳陽樓轉寫洞庭湖的原因。《岳陽樓記》超越了單純寫山水樓觀的狹隘境界,將自然界的晦明變化、風雨陰晴和“遷客騷人”的“覽物之情”結合起來,從而將全文的重心放到了縱議政治理想方面,提高了文章的境界。

  由寫作背景“滕子京謫守巴陵郡”、“政通人和,百廢俱興”可知,范仲淹正是借作記之機,含蓄委婉地規勸友人滕子京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試圖以自己“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濟世情懷和樂觀精神感染老友。范仲淹對友人“不以己悲”,於逆境中崛起是持褒揚態度的,體現了自己踐行的政治理想“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那麼我們不禁要探究,范仲淹這一“憂國憂民”的思想是怎麼形成的呢?

  范仲淹出生於一個奉儒守官的家庭,父親範墉於太平興國三年(978)從吳越王錢�歸宋,任成德軍掌書記,不幸的是范仲淹兩歲時父親因病去世,母親謝氏貧困無所依靠,改嫁鄒平縣長山鎮朱文翰,少年范仲淹從朱氏宦遊,度過了勤奮力學的艱難時光。范仲淹在鄒平長白山醴泉寺苦讀三年,留下了“斷齏劃粥”的動人故事,千百年來是教育史上膾炙人口的典範。范仲淹在長白山苦讀之際,感到獨學而無友,孤陋而寡聞,遂有遊學之舉,來到應天書院讀書,苦讀五年,大通“六經”之旨。

  青少年時代的范仲淹在極其艱苦的條件下,經過十幾年矢志不渝的勤奮苦學,不僅泛通儒家經典,增長了閱歷,打下了畢生受益之學問的紮實基礎,而且自覺地磨鍊了意志,“艱難困苦,玉汝於成”,這對他的理想人格、道德標準、價值觀念的形成有深遠的影響。范仲淹“憂思深遠”,樹立了“不為良相則為良醫”的遠大目標,堅持“進則盡憂國憂民之誠,退則處樂天樂道之分”的人生信念。這應當是范仲淹“先憂後樂”的思想基礎。

  “遷客騷人,多會於此,覽物之情,得無異乎?”《岳陽樓記》描寫“遷客騷人”登上岳陽樓眺望洞庭湖,欣賞到在陰雨天氣和晴朗天氣兩種截然不同的景象,抒發了由此產生的悲喜兩重天的感情。陰雨天氣及晴朗天氣的景象其實也是“遷客騷人”仕宦經歷的寫照,或坎坷或順暢,或“感極而悲”或“其喜洋洋”。但“以物喜”、“以己悲”兩種覽物之情均為作者所揚棄,他追求的是一種更高的思想境界,即“古仁人之心”:“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結合其仕宦生涯來考察,范仲淹為官生涯中四進四退,在這起起落落之中,范仲淹始終恪守“進亦憂”、“退亦憂”的憂思情懷。

  范仲淹二十七歲進士及第,授廣德軍司理參軍,開始其仕宦生涯。范仲淹三十三歲時調任監泰州西溪鹽倉,他在泰州的一大政績為修築捍海堰。四十歲時被朝廷召為秘閣校理,躋身館職清流,開始他的立朝生涯。

  天聖七年(1029),宋仁宗率百官拜賀太后於會慶殿,對於這種“虧君體,損主威”的事,恪守封建禮法和趙宋家法的范仲淹上疏以為不妥。他說:“天子有事親之道,無為臣之禮;有南面之位,無北面之儀。若奉親於內,以行家人禮可也;今顧與百官同列,虧君體,損主威,不可為後世法。”范仲淹的諫諍,惹得劉太后很掃興。此後范仲淹又上疏,力請太后當捲簾撤班,還政於“春秋已盛”的仁宗皇帝,疏入不報,遂自請補外,出為河中府通判。

  明道二年(1033)三月,垂簾聽政十年之久的劉太后撒手西歸,仁宗親政,朝政一新,范仲淹被召回京,除為右司諫。七月,范仲淹被命安撫江淮災傷,以太平州饑民所食烏昧草進御,乞以此宣示六宮貴戚,以抑奢靡。十二月,發生了鬧得沸沸揚揚的郭皇后被廢事件。郭皇后本來是劉太后強加給仁宗的,劉太后死後,與郭皇后有宿怨的宰相呂夷簡建議仁宗將郭皇后廢黜,范仲淹力諫勸阻,仁宗拒不採納。范仲淹因此出知睦州,再放桐廬,又移蘇州。當時蘇州發大水,災情嚴重,范仲淹到任即全力投入“疏五河,導太湖,注之海”的救災水利工程,回蘇州又賑濟嗷嗷待哺的千萬災民。為實現自己救民疾於一方的誓言,范仲淹不顧病體未愈,日夜堅持在抗災第一線。

  景祐二年(1035)三月,范仲淹被召為尚書禮部員外郎,天章閣待制,躋身侍從。范仲淹到任,不改初衷,冒著風險奏劾專恣弄權、有毒死郭皇后之嫌的權宦閻文應,致其被貶,尋死於外。當時宰相呂夷簡重權在握,深受仁宗寵幸,呂夷簡執政,官員進退多出其門,免不了以個人好惡、恩怨為標的。論事無所顧忌的范仲淹給仁宗上百官圖,指出官吏進退之權柄應握於人主而不應該被宰相操持,指出官吏升遷中哪些是正常的,哪些是不正常的,哪些是為公,哪些是為私。呂夷簡訴范仲淹“越職言事,薦引朋黨,離間君臣”,寵幸呂夷簡的仁宗皇帝下達了范仲淹落職知饒州的處分決定。范仲淹吟出一詩:“三出青城鬢如絲,齋中瀟灑過禪師。世間榮辱何須道,塞上衰翁也自知!”後移知潤州、越州。

  饒州產鳥嘴茶久已充貢,饒民不堪其擾,范仲淹在饒州的德政之一即奏免貢茶,減輕了人民負擔。據說他還有另一項奏免已不產銀的德興銀冶場貢課的德政。

  慶曆三年(1043)三月,呂夷簡罷相,四月,范仲淹擢除樞密副使、右諫議大夫,復除參知政事(副宰相)。范仲淹應詔上《答手詔條陳十事》:整飭吏治、改革科舉、興辦學校、注重農桑、減輕徭役、整頓武備、推行法制,史稱慶曆新政。推行新政目的是解決導致北宋王朝積貧積弱的根本原因,即以冗兵、冗官、冗宗、冗費這“四冗”為主要特徵的財政危機。但慶曆新政施行僅一年,便因觸犯了權貴階層的利益,因而招致強大的阻力。慶曆五年(1045)初,失去了皇帝支援的改革徹底失敗,范仲淹被罷參知政事,出知頒州,隨後改知鄧州。

  《岳陽樓記》寫於范仲淹知鄧州時期,寫作此文時范仲淹已58歲,相對於其64歲的一生而言已步入晚年,其實是藉此文抒寫自己仕宦一生的際遇,對自己仕宦生涯始終踐行“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這一精神的高度總結。孟子宣揚儒家思想為“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范仲淹仕途沉浮三十餘年,四進四退,無論是“窮”是“達”,他“憂國憂民”之心始終未改。晚年范仲淹曾在家鄉蘇州創辦“義莊”,用自己的俸祿買“義田”千畝,救濟貧窮的族人。

  “先憂後樂”的思想,究其淵源,即是儒家的仁愛思想。孟子曾說:“樂民之樂者,民亦樂其樂;憂民之憂者,民亦憂其憂。樂以天下,憂以天下,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范仲淹將“樂以天下,憂以天下”的思想進一步發展為“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就是要超越個人的憂樂,以天下為己任,以利民為宗旨,不論外界環境如何變遷,心中的這份永恆的信念始終不會動搖。歐陽修撰寫的《範公神道碑銘》雲:“公少有大節,其於富貴貧賤,譭譽歡戚,不一動其心,而慨然有志於天下。常自誦曰:士當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也。”可見,“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這正是范仲淹一生尤其是仕宦生涯中始終奉行的行為準則。

  拓展閱讀:《岳陽樓記》理解

  洞庭天下水,岳陽天下樓。八百里洞庭湖,南接湘、資、沅、澧,北分松滋、太平等長江支流,煙波浩淼,湖山輝映,自古以 來就是令人神往的江山勝地;岳陽古稱巴陵,位於洞庭湖與長江匯合之處,枕山帶湖,為巴、蜀、荊、襄之要衝。北宋慶曆六年(1046),一代名臣范仲淹應朋友之約,為重修的岳陽樓作記,千古名文《岳陽樓記》於是誕生。

  文章開頭即切入正題,敘述事情的本末緣起。以“慶曆四年春”點明時間起筆,格調莊重雅正;說滕子京為“謫守”,已暗喻對仕途沉浮的悲慨,為後文抒情設伏。下面僅用“政通人和,百廢具興”八個字,寫出滕子京的.政績,引出重修岳陽樓和作記一事,為全篇文字的導引。

  第2段,格調振起,情辭激昂。先總說“巴陵勝狀,在洞庭一湖”,設定下文寫景範圍。以下“銜遠山,吞長江”寥寥數語,寫盡洞庭湖之大觀勝概。一“銜”一“吞”,何等的氣勢!“浩浩湯湯,橫無際涯”,極言水波壯闊;“朝暉夕陰,氣象萬千”,概說陰晴變化,簡練而又生動。前四句從空間角度,後兩句從時間角度,寫盡了洞庭湖的壯觀景象。“前人之述備矣”一句承前啟後,並回應前文“唐賢今人詩賦”一語。這句話既是謙虛,也暗含轉機,經“然則”一轉,引出新的意境,由單純寫景,到以情景交融的筆法來寫“遷客騷人”的“覽物之情”,從而構出全文的主體。

  3~4兩段是兩個排比段,並行而下,一悲一喜,一暗一明,像兩股奔湧跳躍的情感之流,傳達出景與情互相感應的兩種截然相反的人生情境。

  第3段以“若夫”起筆,意味深長。這是一個引發議論的詞,又表明了虛擬的情調,而這種虛擬又是對無數實境的濃縮、提煉和昇華,頗有典型意義。“若夫”以下描寫了一種悲涼的情境,由天氣的惡劣寫到人心的悽楚。這裡用四字短句,層層渲染,漸次鋪敘。淫雨、陰風、濁浪構成了主景,不但使日星無光,山嶽藏形,也使商旅不前;或又值暮色沉沉、“虎嘯猿啼”之際,怎能不令過往的“遷客騷人”有“去國懷鄉”之慨、“憂讒畏譏”之懼、“感極而悲”之情呢?

  第4段以“至若”領起,打開了一個陽光燦爛的畫面。“至若”儘管也是列舉性的語氣,但從音節上已變得高亢嘹亮,格調上已變得明快有力。下面的描寫,雖然仍為四字短句,色調卻為之一變,繪出春風和暢、景色明麗、水天一碧的良辰美景。更有鷗鳥在自由翱翔,魚兒在歡快遊蕩,連無知的水草蘭花也充滿活力。作者以極為簡練的筆墨,描摹出一幅湖光春色圖,讀之如在眼前。值得注意的是,這一段的句式、節奏與上一段大體相仿,卻也另有變奏。“而或”一句就進一步擴充套件了意境,增強了疊加詠歎的意味,把“喜洋洋”的氣氛推向高潮,而“登斯樓也”的心境也變成了“寵辱偕忘”的超脫和“把酒臨風”的揮灑自如。

  第5段是全篇的重心,以“嗟夫”開啟,兼有抒情和議論的意味。作者在列舉了悲喜兩種情境後,筆調突然激揚,道出了超乎這兩者之上的一種更高的理想境界,那就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感物而動,因物悲喜雖然是人之常情,但並不是做人的最高境界。古代的仁人,就有堅定的意志,不為外界條件的變化動搖。無論是“居廟堂之高”還是“處江湖之遠”,憂國憂民之心不改,“進亦憂,退亦憂”。這似乎有悖於常理,有些不可思議。作者也就此擬出一問一答,假託古聖立言,發出了“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誓言,曲終奏雅,點明瞭全篇的主旨。“噫!微斯人,吾誰與歸”一句結語,“如怨如慕,如泣如訴”,悲涼慷慨,一往情深,令人感喟。文章最後標明寫作時間,與篇首照應。

  《古文觀止》的作者總評本文說:“岳陽樓大觀,已被前人寫盡。先生更不贅述,止將登樓者覽物之情寫出悲喜二意,只是翻出後文憂樂一段正論。”這一評語確實道出了本文的精神實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