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親大人散文
父親的童年是不幸的,作為長子的他才14歲,就沒有了他的父親,我的爺爺。他下面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那時的奶奶還不到40歲。這樣一家人,是怎樣在饑荒捱餓的年代艱難度日的?父親和他的弟弟妹妹們是怎樣在悲痛中艱難成長的?可以想象到的艱難和困苦,只是不敢讓父親輕易觸控那心底的痛。或許,痛苦結下的傷疤隨著他們年華逐日的漸老而不再留痕跡,這樣更好,讓時光這一雙大手,撫平所有的憂傷。
後來父親參軍了。再後來就專業到了北京,那是天子腳下,然而,隨遇而安的父親,在一個大的建築公司乾電焊,後來幹水暖,在那裡一待就是30多年,並沒有想到把我們姐妹帶到北京,或者在那裡成就一番事業,他不是那愛勞心的人,也不想那些投機鑽營的事情。只是默默無聞,把青春年華都獻給了那個讓人人嚮往的城市。而今他又回到了老家,和母親一起,和我們一起依然在瑣碎裡生活,沒有大風大浪,沒有驚天動地,只是一個普通的勞動者,拿著4000多元的退休金,每日買菜買水果繳這費繳那費,照看著頑皮聰穎的小外甥和咿呀學語的外甥女,有時閒了打打麻將,日子過得很滋潤,很溫馨。
我們的童年時代,父親像是陌生人。那時候,父親一年回家一次,可以說我們的日常生活裡幾乎看不到父親的影子。雖然這樣,我們也不算父愛缺失的孩子,父親總會給我們買點北京的東西,讓我們興奮大半年的,有一個能吹氣的小梅花鹿,不吹氣的時候是癟的,大口大口從氣孔送上氣,那可愛的梅花鹿就有了靈氣,在我們的眼前奔跑跳躍著,為我們那單調的童年增添了不少樂趣。那是個值得紀念的玩具,玩具不在了,記憶中的美好依然如昨。還有香甜的.動物餅乾,還有那王府井的白底紅字的茶葉包,很香很香的花茶味道,還在回憶裡氤氳著。最讓人欣慰的就是每到六一兒童節,父親的單位總是發東西,我們姐妹三個,盡情享受著那份來自大城市的一絲氣息。直到我們都過了14週歲,我們的童年徹底結束了,父親單位的禮物也就沒有了。我們上初中的時候他還給我們買了夾克衫,粉紅色的,料子好,做工新穎,在鄉村是很扎眼的那種,只是我們都害羞,不願穿那衣服,因為要做體操,夾克衫的下邊縱帶很緊,伸展總是不舒服,那時候又不會開放到敞開拉鍊。不過我們還是得到了很多豔羨的目光,那是投給我在京的父親的,那是遠在他鄉的父親並沒有放棄對我們生活的關照的證明。只是當時我們沒什麼感覺,認為家長為孩子所做的一切都那麼理所當然。
父親不但盡力關愛著自己的孩子,父親更是個大孝子。他對奶奶的那份孝順在村子裡也是有口皆碑的。冬天,有時會接奶奶到北京住一段時間。奶奶愛喝茶,他就從北京給她買,雖然沒有經常在奶奶跟前,但他的孝心孝行卻讓奶奶感到他的這個兒子總是在眼前一樣。
我上小學後,農村實行了生產承包責任制,家裡的農田多了,自小不是在田地裡長大的母親,肩上的擔子很重,她是一邊學習一邊實踐著種棉花收拾棉田的,當時的棉田是唯一的經濟作物,好壞直接關係著家庭一年的收入。每到麥收秋種時節,父親就回家幫忙了。過麥戀晌打場,越熱越要到太陽地裡翻場,沒有脫粒機收割機的年代,收穫的季節是忙碌的,勞累的,但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愉悅的疲憊的笑容,洋溢著顆粒歸倉的幸福,一年又不愁吃了。秋收忙收忙種,要拾棉花,刨花生掰玉米種小麥,一想到這些農活我們就打怵,自小就身材瘦弱的我們實在幫不上母親的忙,只是盡一點點力氣,打打下手,國慶節的作業都是晚上去做的,白天哪有時間做作業呢?但父親一回來,我們就像盼來了大救星一般,再加上大表哥的傾力相助,一個個麥收秋種時節在父親的往返里都熬過來了。
父親文化水平並不高,但還是與母親一起支援我們的學業,儘管他的表達是含蓄的。我在那年衝刺考中專的時候,父親從北京那裡買到了一套人家考過的試題,趕緊給我郵到家裡來,讓我做做,現在想來,為我的考試父親在盡他的心,無聲的表達著他的父愛。我只是想到的太晚。哪個孩子不是父母手中的寶呢?後來我們一個個結婚生子,有女兒的時候,母親在城裡伺候我,父親和妹妹在家,他給妹妹說去鎮上買衣服,騎著車子就奔著城裡來了,不直接說出,偷偷來看看我們母女,或許是做父親的不願表露的牽掛吧。
父親的脾氣年輕時很倔強,或許是自己總是疾病纏身的緣故,自己生悶氣的時候多,現在人老了,心境倒開闊了,脾氣好多了,雖然長期吃這藥那藥的,但精神很好。年輕時受什麼罪都熬過來了,讓人欣慰的是70多歲的父母能有一個好身體,這就他們福氣,更是我們的福氣。
父親是善良的,買東西時人家多找了錢趕緊還人家,從不貪小便宜;父親是仁慈的,曾像兒子一樣孝敬姥姥。父母是恩愛的,我們從未看到父母吵架動手的情況。寬容仁慈,隨和善良。雖不是什麼可圈可點的家教和家風,但與我們,卻是一種寶貴的傳承。
父愛大都是無聲的,無言的,但更顯厚重,深刻。父親節到來之際,翻曬一下自己的心情,表達依舊不變的心聲:祝天下的父親永遠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