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寄出的信散文
晚秋,琥珀色擾人思念的季節 。
橡木桌上,一個通透的玻璃杯裡裝著三分水,暖陽從窗臺斜伸進來,觸碰到的玻璃杯幻化出一個特別的光暈,一封牛皮紙材質的信封重疊著光暈,散發著獨特的光芒。
老人如往常一般悉心打理著自己的頭髮,一把原木色木梳在他那灰色髮絲中熟練地遊走著,幾番撥弄下,挑了一個漿木色的畫家帽配上金絲邊框的圓形輪廓的眼鏡,一雙敘述著故事的眼,讓人不禁被暗自吸引進歲月漩渦。牛津皮鞋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一步一步的靠近那張放著信封的橡木桌,他拾起信封,拇指和食指緩緩摩搓著信封的邊角沙沙作響,最後把它放進格子外套的口袋裡,一封裝著期待的信伴隨著屬於他的思緒關門離去。
巷口的街道,往期的喧囂早已散去,一棟棟映照著四五十年光景的建築赫然寫著赤色的“拆”字,人們早已搬離,只留下情懷的氣息。街角的一抹綠,只直入雙眼,墨綠色的.郵箱桶 夾雜著掉漆留下的斑駁印記顯得格外有意義,一個熟悉的身影正逐漸靠近,他只是呆呆的站在它面前,什麼也沒做,不久後從口袋裡摸出了那封牛皮紙信封,凝望了許久,一滴化作鑽石般的淚滴在信封上,“啪嗒” 緩緩暈染出一朵琥珀色的花,他顫巍著的手最終還是把它投進了信桶裡,伴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響,信封落地,複雜的情意在信桶裡 漸漸抹去。
“我答應你,在我歸來之期,一定是我們相見之時” 這句話在他腦海裡日日重複地回憶。寫給她的第一封信寄到了屬於她的遙遠城市,那個時代的他們靠著書信慰問著彼此,一封封承載著故事的信串起了他和她的情意,雖曾是素未謀面,但“筆友”在他們那個時代是個耐人尋味的詞語。
他未能像承諾中應允那般與她相見,在病痛中的最後時日她依舊等待著他的回信,可最後還是遺憾歸去,只留下那一箱只屬於他的故事點滴,每一封都儲存得完好無損,像是她的寶藏,只有她 懂得其中的奧秘與綿綿情意。
拆遷的聲音迴盪在巷口的街道里,殘垣斷壁中,一楨楨回憶如電影倒帶般從記憶裡影映著,不管是她收到他來信時的喜悅,還是他洋溢著甜蜜嘴角字字寫下只屬於她的自己。或喜或悲 在他們心裡,都是精神陪伴的照應。
一個戴著橙色安全帽的年輕男子發現了那抹綠,他猶豫著敲開了信桶的收信口,發現了那封沉甸著發舊的信,紙質因隨著時間的遷移有些變形,男子吹了吹落在信上的雜塵,小心翼翼的放進自己兜裡 ,帶著她和他的故事離去。
晚秋向來是寂寞的,象徵著萬物的終極。它帶著些許傷感匆匆的來又匆匆的走去,那麼忙碌,不留一絲間隙。舊物博物館裡,一封牛皮紙的信,被裱在透明的邊框裡,安然且孤寂。細細聆聽 好似能聽見時光在信上流走的縫隙,憶與情。
那封信的表面用湛藍色墨跡寫著
“你,好嗎。
我,很好。
有你會更好一些。”
沒有留下姓氏與地址,也許當時的他知道這是一封寄不到的信,所以只留下所有關於他和她的期許 讓時光輾轉流連間,一併老去。
現在的你我,在車水馬龍中,是孤獨的漫步者,在燈紅酒綠中,都變成了特立獨行的甲乙丙丁,再不似他們那個年代的純與粹了。
願你無憾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