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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叫平兒的小女孩散文

那個叫平兒的小女孩散文

  我又站在同樣的地方了,女孩還是一如既往地對我笑得憨厚。

  也許年輕吧,那時只有一顆單純的心和一張眸光清澈的笑臉,女孩一直沒有叫過我的名字,我知道她是一直沒能記住我的名字。

  她總對我說:”你好喜歡笑,笑得好美,像仙女一樣。”

  那一年,我們十三歲。

  她叫平兒,我們相識於初一時校運會的儀仗隊訓練,我和她分屬小鼓隊,她站在我旁邊,總是默默地敲著小鼓,一直跟不上整支隊伍的節奏。那天,我主動和她攀談了幾句,帶她跟上節奏,自此她便記住了我,然後,每天都會從一樓跑到四樓的課室來找我。

  後來我得知,她小時候發燒因發現得晚,耽誤了治療,燒壞了腦子,意識並不清晰。若不是她開口說話時邏輯混亂,我是不會相信那些流言的。畢竟,她安安靜靜站在那時,明明與常人無異,為此我感慨至今。

  每次我都是站在陽臺轉角處和她聊天,或者說是聽她說話吧。因為每次都是她一直說,我在旁邊安靜聽著,給她意見,或微笑。她說話比較混亂,有時候我聽不明白,會提示她再想想,重新講一次。而介於她自己世界裡的語言,更多的還是盯著我的眼睛問:“仙,我發現你真很愛笑,不管我哪裡見你,你都是笑的。”

  一開始,她總是叫我:”喂,你好!”“喂,我又看到你了!”在校道上遠遠看見我也會跑過來對我說一句:“喂。”後來都喊我:“仙。”她說仙女的仙。

  “仙,你喜歡下雨嗎?”

  “仙,我今天吃蛋糕了,你喜歡吃蛋糕嗎?”

  “仙,兒童節是什麼?你喜歡吃水果糖嗎?”

  她講話語速很快,似乎生怕時間不夠,雖然課間10分鐘的時間的確倉促得很。

  日子在女孩斷斷續續的言語中流淌而去。轉眼冬天了,她像個孩子一樣怕冷,穿得嚴嚴實實的,我那時候比較瘦小,又穿得單薄,即使站在角落裡,也時常忍不住打寒顫。女孩總會試圖為我擋住偶爾呼嘯而至的寒風,不斷地讓我往裡靠。

  那時候,每次一回教室,前桌男生都會回頭看著我凍得通紅的臉頰說:“你也傻。”那時候,他總是靠在窗臺處看著我們若有所思。

  後來在畢業留言冊裡,他說:“一開始想勸你遠離那個傻妹,怕她會傷到你,可是看她的樣子真的很喜歡你,所以後來我都是在旁邊偷偷看著你們。我希望你能一直這麼單純明亮。哥一直都在。”

  其實,當初我的朋友都很排斥她,讓我遠離,說這種人有點危險。同桌是個富家女,有點嬌縱和強勢。其他朋友見女孩沒有什麼攻擊性,便都妥協了,每次女孩在課室門口張望的時候,同學們都會對她微笑一下。但同桌一直心有芥蒂,直到冬天,同學們課間都呆在教室裡躲避寒風,她不希望我每天都在外面吹冷風,外加期末考將至。我也開始斟酌該如何向女孩開口,畢竟每天下課我們也能在樓下碰面。

  同桌在幾經抱怨無果之後的某天,女孩來找我時,同桌直接出去把她轟走了,讓她以後別來找我。那時候我在收作業,等我出去時女孩已經走了。而後幾天,一同班女生遞給我一封信,說是那女孩給的,並說女孩只跟她說了句:“給仙。”便轉身跑掉了。

  自那以後女孩便再也沒找過我,原來她並非什麼都不懂。至少在喜歡與討厭之間,看得清楚分明。後來,輾轉把一封包裝精緻的信封遞到女孩手裡,她說:“仙,我知道的',你忙,我,不能打擾你的。”

  我一直覺得,她應該有著孩子一樣的童真吧。從她當年遞給我的信箋裡,宛如七歲小孩的語氣和歪歪斜斜的字跡,我就知道,她和我們都不一樣,她會一直如孩童的想法,不能按時長大。那歪斜的字跡,不是我喜歡的字正方圓,可我卻保留至今,和我那些年收到過的501封信件一樣,珍貴無比。

  2013年4月23日,我們又見面了。

  在學校的車棚裡,她的腳踏車撞到了我,她沒有道歉,只是在抬頭看到我的時候,顯得很高興。她說:“仙?是你。你,有,筆嗎?”我愣了一下點了點頭,她又問:“那你,有,紙嗎?”我說:“嗯!”便疑惑地摸出一支圓珠筆和一張活頁筆記本紙張遞給她。

  她推著腳踏車,走到了一位同樣推著腳踏車往前走的高個子男生面前,對著他說了句什麼,只見男生搖頭並且擺了擺手。女孩執拗地擋在男生的腳踏車前,手舞足蹈地一直在說話。男孩看起來很溫和,不惱不怒的。

  旁邊男生開始起鬨,還有個戴著鴨舌帽的男生,在擺弄女孩的腳踏車手剎,很快,女孩便耷拉著腦袋折返。

  我問她怎麼了,她不看我,低著頭喃喃自語:“他為什麼不喜歡我?”又抬頭看著我說:“仙,你喜歡我嗎?”我點頭,抿唇微笑。

  而後,她把筆還給我,跟著我一起推著車走出校門口,現在的她變得格外的沉默,蜿蜒的校道很快便是盡頭,我們道別,各自回家。

  我開始聽到一些關於女孩的各種流言蜚語,有人說她到處跟男生表白,都被拒絕了,跟著男生回家,在別人家門口哭鬧,嚇到家長報警,有人說她爬到了五樓陽臺上不肯下來,後來是被家人哄騙下來的,有人說她輟學了……

  一直到高中畢業,我都沒再遇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