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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巔,那一輪夕陽情感散文

山巔,那一輪夕陽情感散文

  母親已步履蹣跚、垂垂老矣!可她依然聲宏噪大,精神矍鑠,這使人我們這些遊離的兒子們憑添不少慰藉。

  自然,母親也有過朝氣蓬勃的青春年華,只是她的青春年華大多是在祖母絮叨的數落聲以及她的河邊乒乓的搗衣聲、村頭吱吱呀呀的碾米聲和家中老“蝴蝶”牌縫紉機的扎扎聲裡度過的。這許許多多的聲音匯合母親的喜怒哀樂悲恐驚,組成了她青春的旋律,生命的.交響。

  母親是個鄉間裁縫,做得一手好活,鄉下方圓十幾里人家都穿過她縫製的衣裳。母親總是起早貪黑,早出晚歸,做的是“上門衣”,吃的是“百家飯”。給人做工,常常吃飯如搶火,三下五除二扒拉下兩碗飯便忙不迭地趴在縫紉機上工作了。只有這樣才可每天多縫幾件衣服,才可贏得東家的高興。所以母親總有人請,總有衣服做不完。於是,這快節奏的縫紉機聲成了我的催眠曲,我同我的童年便在這溫馨悅耳的音樂聲中睡了又醒,醒了又睡……

  韶華易逝。當石碾聲成為歷史,棒槌搗衣聲也因洗衣機的崛起變得稀疏,母親卻老了。最先衰老的是母親的眼睛——戴上老花眼鏡也穿針不進,於是縫紉機也只好“退休”,放進廂房陳列起來。

  可是,母親她不服老。

  近幾年,她總要不遠千里去朝南嶽,有一次因擠車跌傷了踝骨以致一路跛行回來。於是,我們紛紛勸阻。她很生氣,一次衝我說:“你以為是為我麼?!”言下之意,分明在說:我死得過了,還不是想求菩薩保佑你們。這句話,我感激涕零。我從來不信什麼神祗,但我卻十分崇敬母親這話的底蘊。

  不知怎地,每每看見母親頭上日漸增多的華髮,眼角越發複雜的魚尾紋,我便情不自禁地要想起那一輪正懸掛于山巔上火紅火紅渾圓渾圓的夕陽。有時,我呆立在陽臺上,遙望西邊天際,無可奈何地看望著夕陽慢慢跌落山中,那情景雖然壯麗,雖然輝煌,卻令人不勝悲哀。我想,也許母親此刻也如夕陽一般正掛在哪座山尖尖上,不定哪天也會倏然滑下山去……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前幾天,憶起母親,我請畫家朋友作了一幅《晚晴圖》,晝夜懸掛於堂屋。畫的構圖是:一輪渾圓血紅的夕陽,燒紅了西邊天際,山川大地沐浴著一片金色。我不忍心畫家朋友將這一輪如血殘陽畫得行將沒入地平線,而將它定格在那崇高巍峨的山巔巔上……

  我希望,夕陽永遠懸掛在那山巔巔上,母親永遠生活在美好的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