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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時節的抒情散文

關於清明時節的抒情散文

  那天,是清明節。

  夜半忽醒,夢裡母親的面容溫情依舊。寒意陣陣,清晰的思維讓我終算清母親其實已逝去兩年半了,不覺擁被偷泣。我33歲的年紀裡,親歷了8個血濃於水的親人的離世。最先是奶奶,那時我只有三歲,所以對她只有模糊的印記。後來是兩個外公、兩個外婆。近年來,先是大爹,一年半後是母親,又一年半後是姑爹。我覺得自己的心是一粒蒜,這些年來,每逝去一位親人,我的心就被剝去一層皮。如今,一顆心不再為什麼所保護,就這樣裸露著又辣又疼地支撐我的肉身。

  爺爺去世時,父親和姑媽都年幼,無奈的大爹自此走出學校,全力供妹妹弟弟讀書,所以我父親和姑媽成了公家人。2003年底,在床上躺了兩年的大爹去世了,我們回老家奔喪。父親和姑媽進門見到大爹的靈柩橫亙於堂前,不顧老年人的矜持都失聲痛哭,老淚縱橫。誰都知道他們姐弟倆對大爹不盡的感恩之情。一年半後,身體硬朗的母親去旅遊,不曾想就此在異鄉走到了她生命的盡頭。我和兄妹辦了母親的喪事,然後回單位上班。幾天後,我為母親看中了一件外衣,很欣喜,因為母親生性挑剔,難遇到她中意的`衣服。我提著衣服,欣喜地奔到老闆面前討價。張開口,驀然驚覺母親已不和我在同一個世界了。我的笑容凝回,驚慌得不知所措,崩潰在陽光下的街頭。至此才明瞭自己的生命元素已被抽走了。

  我原本是不信什麼的,母親走後,我開始希望人世間有鬼。2006年農曆7月14日,迎來了母親走後的第一個“鬼節”。那天,我流著的淚,我站在一個賣冥貨的小販面前,把一件外衣的錢遞給他顫抖著聲音說:“所有的東西都來一套。”小販被我的神態嚇慌了,說“姑娘,要不了這麼多錢……”看著他遞過來紙做的錢,紙做的衣服,紙做的房子,紙做的車子,紙做的金山銀山,我怕極了,沒勇氣接過來,淚如決堤的海。我不停地對自己說“這些東西和我母親有什麼關係!有什麼關係!”可它們正是母親的東西。黃昏時,我燃起了火堆。第一次以特殊的方式把原本令我害怕的東西送給母親。小小火堆燃盡後,夜色裡黑蝴蝶低低地圍囿著我飄飛,久久不肯離去,我就知道是母親,母親真的來過了,來挑錢物了。

  我終於做到面對現實。凝視著那些飄飛的黑蝴蝶漸漸消散,我知道和母親今生永遠都不可能再相見了,儘管殘酷,但已成現實,第一個“鬼節”親自挑走女兒送予的錢物,母親終於明瞭她和女兒已完完全全屬於陰陽相隔的另一個世界。生的,和死的,不能再這樣苦苦糾纏於沒人知曉的謎了;不面對現實,更殘酷。我們只有改變。就如有人所說的:我們改變不了現實,就改變自己。

  從那以後,和母親有關的夢,都是溫情的,都是母親在世時的再現。儘管經常夢著,儘管夢醒後仍會流淚,但我已漸漸地改變過來了。

  我會時不時地打電話告訴我的父親、兄妹。昨夜,在原來的那個住處,母親像原來那樣又如何如何了。

  他們就說:燒一些錢給她吧,你就不會夢見她了。

  我說:除了清明和“鬼節”,我都不會燒的。我就只能在夢裡見到她了。

  都兩年多了,還說這樣的話,我知道是我太放不下了。“親戚或餘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託體同山啊!”所以現在我能呈於世一副平靜的面容了。可我知道自己永遠都放不下,我的心底仍常隱隱作痛,只是沒人知曉。其實人活在這世上,也許一輩子都不會有另外一個人知道自己心裡最痛楚是什麼。至少我沒有。

  母親走了,我要堅強地活著,為自己的女兒盡一生而活。如果不是有一個女兒,我也許早把自己壘成母親身邊的小墳塋。我要堅強地活在世上,為自己的女兒擋風遮雨。母親走得太早太忽然,我這輩子還沒來及品味母愛沒來得及回報母親,甚至,沒來得及看清母親的面容。“來不及承受,木已成舟”的痛有多痛,只有我自己知道。所以,我要好好地愛我的女兒,要讓我的女兒好好地愛我。母親離世的過程可以用秒來論說,我記著母親要用整整一生來體驗。

  其實,每個人都是為兒女盡其一生,直到逝去。我們活著的人,惟一能為逝去的人所做的,就只有記住他們了。

  韋 治 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