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上敬亭山現代散文
獨上敬亭山,早已是我心中神往著的事——實地去體驗千年詩山的魅力所在,去追溯詩仙李白那首膾炙人口《獨坐敬亭山》中的詩韻妙境:
眾鳥高飛盡,
孤雲獨去閒。
相看兩不厭,
只有敬亭山。
了卻這一心願,是在一個晴朗的下午,我是一邊輕聲低吟著詩句,一邊眼睃路旁蒼翠木竹,溜溜達達上了敬亭山,穿過古昭亭,踏上錯落有致的石徑,拾級而上,鮮見人影,唯有自已鞋跟“篤篤”敲擊石板的聲音伴隨,彷彿步入了蕭疏野景,喧囂遁盡,第一次體會到那種只剩下山,只剩下我自己,只剩下一顆虔誠的心,來體驗詩仙沉吟詩山的那份感覺。
登上敬亭山山頂,眺目四望,敬亭山山下宣城市盡收眼底,環顧東西南北四周,高高豎起的腳手架,大興土木工程,一幢幢高樓大廈,一座座亭臺榭閣,犬牙交錯地出現,如同抽象派油畫,調色盤上油彩把眼前詩山斑駁地塗上一層詩畫、佛茶、酒娛多元的文化景緻,與我心中相照應,詩仙筆下——清新野趣的敬亭山,在心理上產生了淡淡的落差感和頓挫感,仄逼我收回目光,找了一塊空閒石頭坐下滋目養心,凝神冥思,漸漸進入幻境,幻化為詩人李白披著歷史滄桑,踏著歲月流痕從天外飄來,低首捋須,擁抱著豐富人生的經歷一步步向我走來……
“還能錦心繡口吐華章?”我問了一句不該問詩仙千年後的話
敬亭山一定是有某種緣由,像塊磁鐵吸引著詩仙往往復復來敬亭山,一定是在尋覓心中隱匿的生命線?雖然已越千年,卻依然有蛛絲馬跡可尋。因為,晚年不厭其煩地穿梭往返於宣城,只有敬亭山才能啟用早已在他生命中生了根的孤獨和寂寞,憑藉敬亭山怡情寄旅自然山水,獨坐敬亭山,詩中想象“眾鳥”和“孤雲”遠離了敬亭山,剩下詩人在冥想:
是在思索戲弄高力士“脫靴”爽快的高傲人生?
是在思索投奔韓荊州“舉薦”功名的一廂情願?
是在思索跟錯主子永王璘而被身陷囹圄的苦楚
是在思索長年累月遠離宗氏和明月奴親情悽苦?
所有的思索都傾注在生命浪跡天涯之中的奔波,所有經歷生命體驗之中的人生行囊註定不堪負重,註定了詩仙放蕩不羈的心,會有一生顛簸流離困頓。
人啊人,個性張揚,率性生存,會是人生辛酸苦辣的根源所在?詩仙心靈與其不堪負重,還不如獨坐敬亭山之中,方能透悟了生命真諦。華夏名山眾多,詩人情有獨鍾皖南一座山不高貌不揚的敬亭山。也只有在敬亭山獨坐的那一刻,詩人卸掉了肩膀揹負的`所有行囊,衝破了心靈的桎梏羈絆,獨坐之中的冥想禪意,遠離現實,遠離沉浮,沉潛在一種視覺上“高鳥飛盡”在心境上的清逸野趣。
詩人眼前的高鳥確實飛盡了,我可以證實這一點,因為,我一直呆坐在石墩上,默想詩仙的人生經歷和我的傻楞,的確沒有聽到嘰嘰喳喳的鳥叫聲。山風微微徐徐地吹來,吹走的是詩人心中的煩惱和塵世羈絆,也吹走了敬亭山上的孤雲,恍恍惚惚飄散去,露出了斑斑駁駁金色太陽從雜木樹枝條縫裡灑在山頂,只剩下一座肅穆空曠的敬亭山,一位千古耀眼的詩人。
對山無語,只有相看,一山一人,一花一草幽幽山谷裡飛舞來金翅蝴蝶,纏纏綿綿落在青蓮居士心中的曬太陽的小花上,定格“相看兩不厭”的孤影絕幀。
詩仙從我幻覺中走來,是手握不倦的詩筆走來的。也許幻覺有點附作風雅,但隨詩仙身後確實有一大串詩人白居易等等走來,像我一樣還會吟唱的是同一個《獨坐敬亭山》的孤獨。我幸會了詩仙,追隨上前賢的腳印。可是,我手中已沒有了筆和紙。我把筆和紙都弄丟了。我的心,我的手只是一味依賴電腦鍵盤上的鍵,敲擊歷史激情生活歲月裡的詩,還能有“傍徨廷闕下,嘆息光陰逝”的歷史溫度?
山風嗖嗖,白雲悠悠,詩仙駕雲鶴去。嚮往的山,憧憬的詩,吸引我來到敬亭山只是點綴一片風景,飄渺的無所依憑了的遐想。